浙江日报 数字报纸


00018版:人文世界·艺文志

许江艺术大展亮相上海中华艺术宫——

葵园故事 生命长歌

  编者按 由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华艺术宫、中国美术学院共同主办的“东方葵——来自葵园大地的报告”许江艺术大展,于2015年12月3日至2016年2月28 日在上海中华艺术宫展出。本次展览分为4个主题板块:“俯仰-共生”、“重屏-东方葵”、“层览-葵平线”及“综观-百塑百葵”,共展出“葵园”主题的大型油画作品60余幅、系列水彩作品百余件,以及一系列大型雕塑作品,其中不少是2015年的新作。

  许江是中国美术学院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浙江省文联主席、浙江省美术家协会主席。2006年,许江携《葵园十二景》在中国美术馆举办题为“远望”的个展,此后几乎每一年,他都会办一场与“葵”有关的展览。“东方葵”是继2014年国家博物馆“东方葵——许江艺术展”后,其葵园系列创作的一次最大规模的总结性展示。

  “画葵12年,像一段生命长旅,是时候回望了。”许江说。从小亚细亚高原的“远望当归”,到内蒙古雪原的“沧桑如醉”,从象山葵园的“重生之炼”到阿尔泰荒原的“群葵即人”,再到嘉兴南北湖的“此在即诗”,他与数位硕、博士生系统梳理出5个令人难忘的葵园现场,并从历年来的文稿中提取出“生活”、“人民”、“望境”、“诗性”等关键词,以文献展的方式呈现给观众。

  本报记者 吴孟婕

  12月3日上午10时,上海中华艺术宫准时开馆,观众鱼贯进入展厅,与一片从铝制底座上“长”出来的葵林不期而遇——数百棵葵雕铺排成两个宽4米、高5米,总长25米的矩阵,1000株葵耸然而立,仿佛大地在燃烧,满是壮怀激烈的风骨。

  这件名为《共生会否可能》的雕塑作品仿佛一道玄关,它身后的白墙上,“东方葵Ⅱ——来自葵园大地的报告”的暗红色展题若隐若现。落款:许江。

  但紧接着印入观众眼帘的并不是艺术家的照片和简介,而是一重接一重的葵屏——叠加堆积如火焰般升腾的《金塔》,泥沙俱下波涌如水涛的《狂飙》,把威尼斯红、土红、深土红、马斯红像小山一般堆在调色板上、又一摞一摞地抹上画布,叩问老葵生命本色的《秋葵会否变红》……十四重巨屏像一座座山峦,既为阻隔,又呈延展,将展厅切割为一条曲折的道路。行行重行行,东方葵横枝垒墙,用饱经沧桑的身躯砌成一道道历史之墙与命运之墙,将时代印痕与群体情怀尽抒无遗。

  “我画黄葵,大片从天边拥来的焦土般的褐葵;我画绿葵,如若一座植物的塔,攀援某种群化生命的庄严。有一年换色的时节,我想到了红……”几天前,许江在布展现场接受采访时,在那幅向着天空生长的《秋葵会否变红》前,将自己的葵园故事娓娓道来。身后,创作于2015年的新作《东方葵——涌葵》,正向孕育化生、承载万物的大地倾泻而下,形成一种有趣的映照。

  在这位曾一度痴迷于“废墟”的画家笔下,东方之葵始终以群像出现,不管是挺立还是倒伏,不管是横生还是错峰,褪去了灿烂的颜色,但却都有挺直的腰杆,成为一代人痛苦亦坚守的“盛墟”。有时挥洒过于激情,笔杆会“啪”地断掉;有时握笔过于用力,手掌上会留下一个凹痕。但他却乐此不疲,甚至痴迷于这种“肉身之痛感”。

  只因,画葵即是画人。“葵的自然样态,葵的生命表情,葵的集体意向,结合成心底的搏斗和挣扎,最后人葵一体,铸成命运的丰碑。”许江说,“我仿佛葵园的‘牧者’,葵不仅仅是一个‘符号’,更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生命洗礼和塑造的载体。凡是经历过理想和沧桑磨炼的人,都会从它身上看到自己,体会到一种共同的况味和情怀。”

  葵园也是家园。在许江看来,葵园的浪漫与苍凉,葵盘的岁月与沧桑,与梅兰竹菊相比,总显苍茫,却令人魂牵梦萦。其与大地的合体即“葵源”,缔结成“向阳花开”的一代人心头的火种、精神的根系,反复于蕴藏和绽放之间。

  经过了“重屏”版块层峦叠嶂的视觉洗礼,不妨换一种观看方式——“层览”——当然,也是中国式的:画没有挂在墙上,而是嵌在斜置的阅览桌上,一层层叠折。多幅油画长卷,展现出一个辽远而隽永的横轴视界,向中国画传统中游目骋怀的观照方式致敬。

  “览,是某种大角度的观看。”许江眼中的地平线不是“一条线”,而是“一个远方”:“一条条葵平线带着我们不断去向辽阔的葵园。地平线者,有涯而不可及;葵平线者,记忆沧桑之人尽可自由吟唱。”在这位曾一度痴迷于“废墟”的画家笔下,东方之葵始终以群像出现,不管是挺立还是倾伏,不管是横生还是错峰,褪去了灿烂的颜色,但却都有挺直的腰杆,成为一代人痛苦亦坚守的“盛墟”。

  2015 年 7 月,嘉兴南北湖,台风“灿鸿”肆虐后的葵园,迎来了一位自称“葵农”的写生者——许江。眼前的葵丛一片狼藉,如墨团般凝重,就像一群舞者,旋转至最高潮处乐声和动作戛然而止。而那依然挺立着的几株,是台风过境、大地苏醒时的哨兵,寂然守望。

  虽不能化身为葵群里的一株,共同经历那场肉身与风暴的搏斗,但许江说:“我要画劫后余生的葵!我要在画布上与它们一道承受肆虐,聆受倾覆!”整整一周,每天凌晨5时,乘着微熹,他将特制画架插入地里,等待远山上的云雾被曙光化开,等待葵园从沉寂中醒来……

  “这是一次酣畅淋漓的创作。”看到半年前写生现场的视频,许江仍激动不已,他甚至还记得每幅作品的创作地点和时长:“这幅《倾覆者之一》是站在葵地中央画的,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完成了,格外紧张又格外顺手。”

  中厅另一侧,是“百塑百葵”的世界。“葵,花果同体。虽一枝一花,但那果盘却变化万般。那群生的葵,远望只若岁月沧桑,仔细端详,每一盘各有各的模样。铜铸之花,古朴而凝重;琉璃之花,瑰丽而灿烂;白蜡之花,清明而澄澈。”艺术家的诠释,展厅中的80后观众林玉洁也读懂了:“就像葵的生长姿态一样,每个人的青春记忆中一定可以找到共性表达,也有个性化的表情。但归根到底,只有像葵一样稳固地扎根于大地的意象,才有资格成为一代人的‘代言人’。”

  巧的是,此刻,在中华艺术宫艺术剧场举行的展览开幕式上,许江正借用《诗经》的“一唱三叹”解释自己的“执葵不悔”:“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通过反复的观看,将不同势能转换成独特的个人语言、切肤的生命经验,再通过绘画传递出葵的信息,进而塑造一代人的精神图像。”念到“悠悠苍天!此何人哉?”这句时,他开起了自己的玩笑:“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呐,12年了,还在葵园大地上缓慢行走,究竟要走到什么时候?”

  那幅《狂飙》里,或许藏着答案:140多个葵头在画布上生长,努力挤压着要探出头,铁与血的涌动,形成一种群葵的大势。大势之中似有一种长歌,既有激流又荡气回肠。

  如果你能听见葵的呐喊,便已成为它的同类。


浙江日报 人文世界·艺文志 00018 葵园故事 生命长歌 2015-12-04 4090674 2 2015年12月04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