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丽萍

　　初秋的一天，经朋友邀约来上虞章镇，赶赴一场仙果之旅。

　　已经多次来上虞采风，丁宅桑果、驿亭二都杨梅、盖北野藤葡萄……有四季仙果之誉的上虞，每一款经典都在诱惑我。而这一次，等待我的该是怎样的一种风情？

　　猕猴桃是章镇的第一品牌。入章镇路口，便有大片大片的绿叶迎着阳光生长，风轻轻地吹过来，把叶子的正面反面挤在一起，一团团斑驳的光影落在地上。置身在这片绿色的海，我费力地在枝盛叶茂中寻找。

　　猕猴桃呢？猕猴桃去哪里啦？陪同的小周说，枝头没有了，因为落市。

　　两年前去二都赴杨梅之约，一大帮人呼啦啦地闯了进去，却只有几颗稀稀落落的杨梅勉强挂在枝头。如今来章镇，莫非又是一场错过？错过了采摘旺季，错过了一段缘分，不过，在青山绿水间，闻着空气也是甜香的。

　　枝头没有，难不倒小周，她提来一袋猕猴桃，淡青色的果子像青涩的玲珑少年，紧实而又饱满。软乎乎地捏一个来，掰开，红色的果心从密到疏，一点点放射开去，犹如太阳光芒四射，色彩鲜美。小周说，这叫红心猕猴桃。

　　红心猕猴桃其实是从野生猕猴桃改良来的。

　　上虞一带，山林茂密，满山遍野长着一些知名或不知名的野果，叫法不尽相同。比如猕猴桃，叫法特别多，苌楚、猕猴梨、木子、杨桃、阳桃、藤梨、连楚、二维果、毛木果，还有章镇最新品牌舜阳、红阳。当然国外的称呼也各异，美国人称其为醋栗，英国叫它中国鹅莓，日本叫它中国猴梨，新西兰称它基维果，翻译成中文则叫奇异果。

　　曾经对奇异果的名称很奇怪，这种进口水果是什么呢？天外来客似的，一定有几份仙气。打开一看，不就是我们的猕猴桃吗？只是模样精致秀气些罢了。其实，这些来自新西兰的奇异果，祖籍在中国，就是我们土生土长的猕猴桃。100多年前，一位新西兰的女校长在中国旅游时，发现了猕猴桃，并将它带回新西兰，开始了移民生涯。改良后被称为奇异果的猕猴桃在国际上名声大振，之后又大举回到中国，价格却比中国猕猴桃翻了数倍。

　　尽管后知后觉，品牌还是要自己创。上世纪80年代，章镇村民开始对野生猕猴桃进行嫁接改良，种在园子里，像宝贝一样地侍候，施肥、打药、剪枝，甚至请专家来讲课，做各种各样的试验。前几年，一位姓叶的村民率先从四川昌溪引进品质优良的“红阳”猕猴桃进行种植，并组建了章镇绿叶农庄。在他的影响下，周围的村民闻风而动，山坡上、田野间，到处开满了许多伞一样美丽的花，花下，就会结出圆嘟嘟的猕猴桃。

　　脱胎而来的红心猕猴桃，像贵宾一样被种植在施了肥的田垄间。那宽阔的间距，那人工搭建的水泥架子，还有洒下来的无数阳光，简直像一位被包装过的明星，高贵而显气质。

　　猕猴桃有“维C之冠”的美誉，其果肉绿似翡翠，清香诱人，吃起来甜中带酸，味道极其鲜美。据说此果与一个叫谢灵运的名人有关。

　　谢灵运是中国山水诗的开派鼻祖。1500多年前的上虞南部和嵊州北部一大块区域，叫始宁县。谢灵运喜欢游山玩水，为了探寻优美的山水奇景，不惜逢山开道、遇水搭桥。有一次，他突发奇想，带着三千家丁僮仆，从始宁山上出发，一路破岩伐木，向南行进，一直到达台州临海，声势浩大。

　　这次长途跋涉异常艰辛，困难不少。有一次连续几天几夜下着大雨，桥毁了，路断了，众人被困在山上，连吃的都成了问题，大家肚皮空空，无精打采；几个小僮仆却嬉笑打闹，精力旺盛，原来他们爬树攀藤采来一种野果，吃得津津有味。谢公对这种野果本来不屑一顾，刚好肚子饿了，这毛茸茸的东西诱发了他的胃口，揭开皮一口咬了下去，只觉得那果肉酸酸甜甜，满口生香，顿觉精气神大足，直呼：此乃仙果也！

　　谢灵运把这个野果当成自己老家始宁县的风味特产馈赠给达官贵族、亲朋好友，甚至带到了当时的京城建康（今南京）。渐渐的，这种野果成了他们案头常备的水果珍品。谢灵运嫌木子名字不好听，就改称为杨桃、猕猴桃。

　　谢灵运不仅干了一件诗情画意的闲事，并且把一种土头土脑的野果子，有名有姓地召唤出来，变成一位俏姑娘的模样。如今身价百倍的猕猴桃，灿然活跃在章镇这片土地上，日月辉光，万千宠爱，散发着一种自然科学的气质和独特的文化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