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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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15版:钱塘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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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3月23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酒乡泽国忆当年
□傅建伟
  我出生于鲁迅小说中描写的鲁镇似的小镇(据说鲁迅写《社戏》时就是以此镇为原型的),在那儿一呆就是十七八年。直至1977年恢复高考,我考上大学离开家乡为止。

  我的小镇叫孙端,“端”在此处作集合之意,相当于小镇、庄之意。孙端出过许多名人,最为鼎盛期当属辛亥革命时期,出过许多同盟会的要员。当年孙中山先生还专门到过小镇,至今人们还引以为豪呢。小镇是一个天然的水乡泽国,到处都是河。小时候,因为没钱坐船,主要靠两条腿走路,沿途的乡村风貌,现在想起来颇有诗情画意。

  我的外婆家,倒是一个比较殷实的农户之家。我自小有许多时间在那儿度过,最有记忆的就是酿酒的事了,至今想起来还恍如昨日。“文革”时期,乡村的概念已经没有了,改为人民公社、大队、小队了。外婆家子女多,劳力壮,得的工分也多,故分配的粮食相对较多。做酒要用糯米,但一年只有一季,绍兴农村人爱喝酒,尤其是节气时节,无酒是很不体面的事儿。尽管当时实行计划种田,严格上缴公粮,但农民仍种些糯稻用于做酒。做酒一般要到立冬,此时除了所谓的农田基本建设之外,几乎没什么农活可干了。于是,每家每户都数量不等地酿制自己心爱的老酒了。这个阶段是农民最开心、孩子最愉悦的时期。

  记得做酒有几道必备的工序:第一道是筛米。用最古老的木风车摇,一只手用木勺将米从风车上部的漏斗加入,另一只手均匀地摇动风车的木轮扇。两个动作一定要协调,否则效果会适得其反。小时候不懂其原理,只觉得太好玩,抢着摇木轮扇,结果不是将好米吹掉,就是细米也没吹掉。一番劳顿,搞得舅舅哭笑不得,只得重新再来,结果耗时又费粮。舅舅只好把地上洒落的米扫在一起,再用淘箩盛好到河里去洗干净,再晒干。

  第二道工序是浸米,先将米饭放入缸或坛中,然后取水倒入器皿内。我小时候,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好玩,于是也忙进忙出地帮着到河边取水倒在器皿内。结果因为人小、个矮力不够,不断地将水洒在外面,结果棉衣棉裤棉鞋全湿漉漉的。因为没有其他可替换的衣物,只好这样湿着。由于当时做事专注,倒也不觉得难受,只是寒风一吹,着实感到寒冷,但是由于兴趣已集中在做酒上,这种感觉也稍纵即逝。到了晚上睡觉时,方才感到手上、腿上的皮肤因浸水时间过长而有点肿胀。好在外婆和舅妈她们往往在此时取走那些弄湿的衣服,帮我去烘干,第二天才得以再穿。

  第三道工序是蒸糯米饭,这可是最诱人的活儿。那时,烧饭需要稻草,炉子是农村每家每户都用的那种火灶,需要人坐在灶房边送柴草边烧。为了能吃上糯米饭,我们几个小孩都会显得十分勤劳。早早坐在烧火的位置,挪好足够的柴草,清理好灶炉内的残灰,准备好通火的长铁钳。大人将米一下锅,我们总表现得最好,立即将火点着,烧起饭来。由于“动机”不纯,心里很着急,我们会不时地去张望锅边的饭泡沫水有否出来。其实要是在平时,这是凭经验就能知晓的事,但此时我们是那么沉不住气。大人不时嗔怒说:“小馋鬼,早着呢,好好烧,当心烧焦了。”好不容易等到糯米饭烧好,打开锅盖,饭香顿时溢满整个厨房,把本来就饥肠辘辘的小肚子诱得咕咕叫,好在大人们善解人意,往往第一锅一出来,首先给我们一人一团糯米饭,那种香,那种美味,现在想起来还挺心动。

  糯米饭蒸好后,接下去是将其放在竹席上自然冷却,然后装入大缸(此缸极大,绍兴人叫七石缸,按现在的计量大约可以装300公斤左右)。将饭放入缸时不能掷下去,要轻放在缸底。那时,我个小,要做到如此,需踮着脚屏气吸肚,拼命弯腰,结果衣服全往上移动,瘦小的肚皮紧贴着冰凉的缸沿,小腰还全部显山露水,着实感到丝丝寒意。好在注意力已全部集中于工作,这种寒冷感也稍纵即逝。装好适量的饭后,放下酒药,这可是一个技术活。到了此时我们是没法再掺和了。舅舅很神秘地拿出像汤圆似的酒药丸搓碎,均匀地撒入饭中,然后弯下腰来,用双手拌和,拌和后搭成酒窝状,盖上用稻草编成的缸盖,这道工序就算完成。

  第四道工序是兑水和开耙。这个工序因为费时,环节少但次数多,而且多半发生在夜间。孩童时因为贪玩,缺乏耐心,看一下就跑开,不知道舅舅他们开耙的时间、温度,至于温度高时如何处理,温度低时如何补救,兑多少水等一概不问。现在想起来,真是可惜。

  最令人回味的当数新酒酿好后可以喝的情景。家酿之酒不加糖色,清如淘米水,鲜爽甘甜,清香扑鼻,酒度不高,对于玩耍了一天口干舌燥的我们,总有磁铁般的吸力。开始时用碗少舀一些,稍稍喝几口,喝着喝着,感到既解渴又爽口,总不免要多喝一些。记得有一次捉迷藏,我就躲在酒缸边稻草堆里,几个表兄弟不知是找不到我,还是忘了找我而去玩别的了,总之好久没来叫我。我呢,还以为自己藏得好,他们找不到。时间久了,酒缸里的酒不时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我实在忍不住,想想反正没人就舀了一碗,偷偷地喝了起来。哪知家酿的酒虽说酒度不高,但后劲很大,不一会儿,我就醉倒而昏睡过去了,倒在软软的稻草堆里,睡了不知道多久。后来我才知道,外婆家里的人喊破了嗓子,找遍了每个角落,急坏了。等到晚饭时间,舅舅到酒缸取酒时,发现一双小脚露在缸边,才把我推醒。

  光阴如梭,孩童时代如梦一般,一晃而过,但记忆中的故事却挥之不去,恍如昨日。但是我仍愿不断地回忆,因为那是我的童真我的梦……

  (版面供图:茹拥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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