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sitive Lives”。
屏幕上的两个英文单词,翻译为中文时颇费斟酌。
“Positive”在英文中有“积极”、“正面”的意思,也可译为“阳性”。例如,某人艾滋病病毒检测呈阳性,就说此人“HIV positive”。
凯文·瑞恩是“Positive Lives”志愿者组织的国际项目负责人。这个组织主要从事有关艾滋病的公众教育,以消除社会对艾滋病患者和病毒感染者的偏见和歧视。
瑞恩本人检测出HIV阳性已经多年,但是看不出病态。瑞恩从事公众教育的手段,是用图片讲述不同国家和地区艾滋病患者和病毒感染者的故事。出现在那些故事中的形象,完全没有人们通常印象中艾滋病患者“压抑、凄惨和绝望”的表情:笑容满面的菲律宾妇女,乐不可支的缅甸老大妈……
有人建议,不如把这个成立于1998年的组织名称,翻译成“阳光生活”。他们倡导与艾滋病共存的阳光生活;他们展示的,也是这样的阳光形象。
在本届世界艾滋病大会召开前夕,记者参加了一个名为“阳光生活”的讲座,它打破了人们有关艾滋病患者压抑、凄惨和绝望的旧印象。“以往媒体对艾滋病的报道通常是负面的,”瑞恩对前来采访的各国记者说,这加剧了公众对艾滋病的偏见。
瑞恩和他的同事们,在世界各地搜集“阳光生活”的故事,希望扭转公众对艾滋病患者和病毒感染者的固有印象。但即使在一些人们以为很早就努力消除歧视和偏见的发达国家,选择“阳光生活”的航程中,仍有不少暗礁。来自加拿大蒙特利尔的贾尼丝·黛勒,对此深有体会。
现年50岁的黛勒,13岁从牙买加移民加拿大,是6个孩子的母亲。她在一家公司长期从事广告工作,待遇不错。但是,2001年,她在当地一家报纸发表文章,公开自己感染艾滋病病毒以后,立即遭公司解雇。
老板当然不能以黛勒是艾滋病感染者为由解雇她——那会违反加拿大反歧视法。“我的文章发表以后,公司突然设置了高得荒唐的广告定额,然后以我不能完成定额为由解雇我。”黛勒说。
黛勒告诉各国记者:歧视在哪里都有。
黛勒曾经绝望过,以为自己“必死无疑”。1997年她才开始接受治疗。不过,典型症状一直没有在她身上出现,黛勒意识到,HIV阳性并不是世界末日,死亡并不像想象的那样近。既然不会马上死,为什么不积极治疗呢?
黛勒决定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公开自己的身份,目的是制止流言。
虽然因此失去工作,但是黛勒没有被击倒。她参加了“与艾滋病共生全球网络”,积极投入提高公众,特别是非洲裔加拿大人对艾滋病认识的工作。她为数家媒体撰写相关报道和评论,并在当地一所小学教授课程。
黛勒在自己所在社区也做了不少宣传教育工作。过去歧视她的邻居,逐渐转变态度。一名曾经对她侧目而视的牧师请她向教友传授有关艾滋病的知识。
来自美国新泽西州的17岁高中生约内尔·贝尔菲奥尔认为,在抗击艾滋病病毒的艰巨斗争中,社会对艾滋病患者和病毒感染者的接受,“与找到治疗方法同等重要”。贝尔菲奥尔生于罗马尼亚,1岁时就检测出HIV阳性,被送入孤儿院,没有得到任何救治。
媒体报道他的故事后,一个美国家庭收养了他。贝尔菲奥尔说,在美国,也有很多感染者担心遭歧视而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从来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也曾经受人诅咒。8岁时,就有人说他活不过10岁。现在,他已经学会对歧视一笑置之:“我17岁了,还是很健康!”
虽然绝大多数感染者和患者还生活在阴影里,但是这3位不同年龄、不同职业和不同经历的感染者,都很“阳光”。他们坦然面对镜头,以真名实姓与媒体打交道。用贝尔菲奥尔的话来说,如果感染者不为社会接纳,不能阳光地生活,“这同疾病本身一样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