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电影情怀
周光荣
一直以为,于我而言,电影是一种不散的情恨。
多年以前,我看的是露天电影,那时候,风会吹动银幕, 连喇叭里传出的声音,也是缥缈着钻进我的耳朵。我被密集的看电影的人群包围着,被他们说话和嗑瓜子的声音包围着。我沉浸在电影情节中,比如《卖花姑娘》,比如《南征北战》,经历一场又一场的电影人生,这些人生像泛着白沫的海潮,一次次冲刷与掩盖我的记忆。我喜欢那样的观影感觉,喜欢夏日的炎热和冬天缩着脖子的感觉,当然还有春与秋的舒畅。
银幕上的种种,是我梦的一个部分。
然后,是到电影院看电影了。在上世纪80年代,文化活动不多,买到一张电影票很吃力。碰到好的片子,要排长队,甚至在排队过程中挤伤了人。小伙子姑娘谈恋爱,也爱去电影院。看电影,怎么说也是一件比较时髦的事。
再后来,电影分成小厅了。小厅环境好,音响效果也非常逼真。所以,我比较喜欢在小厅看,我觉得那才是与电影相匹配的观影场所。你更容易进入电影,与电影里的人物一起哭泣或者欢欣。
差不多同时出现的是VCD和DVD。当时,在大城市,电影仍然走俏,小厅不少时候是满的。在小城市,电影相对冷淡些,农村就更少有人看了,人们远离了电影院,电影可以在电脑上看,还可以在手机上看,可以搓麻将、泡酒吧、唱卡拉OK、跳广场舞……
更多的不那么忙碌的人,会把时间留给韩剧,留给肥皂剧,留给那大把的眼泪剧和无比绵长的戏说剧、宫廷剧……电视于我而言,最基本的用途,大约是可以看看新闻。因为我在电影里看不到新闻。
我喜欢看的电影,往往是艺术类的小成本电影,比如《那山那人那狗》,比如《暖》,比如《周渔的火车》,比如《我的父亲母亲》,比如《山楂树之恋》等等。在无数个与电影相遇的时候,我会把心放低,把事情放到脑后。我认为这是我的一种最愉快的精神生活。
所以,我离不开电影。电影《西施眼》的创作,也是缘于这样的一个情结。我不是高明的编剧,写剧本只属于玩票性质,写的时候无意识中,总是往那些我看过的艺术电影上靠。当我在看样片的时候,看到黑瓦白墙,看到大片的千柱屋后山染满秋意的黄叶,我的心为之惊悸。我想要的,就是这样的安静呐。我想要的电影,也是安静的电影呐。
后来和央视电影频道合作,创作过《甘溪纪事》《雨伞斑斓》《鸡毛蒜皮也是事》等作品。一部是农村的环保题材,一部是民营企业题材,一部是反映“枫桥经验”的题材。因了这个关系,我多次参加电影频道一年一度的百合奖颁奖晚会。每年在颁奖会上,总能见到一些名导演、名演员、名编剧。
有一年春天,我赴京到紫竹院的香格里拉饭店,参加电影频道工作会议和第八届电影百合奖颁奖典礼。会场上来了不少名人,有导演田壮壮等,也有演员葛优、宁静等。葛优上台颁奖,玩起他的幽默。他叫,一、二、三,请看大屏幕。大屏幕放映起了获奖的电影片段。
因为心向往之,我一次次拿起笔来。当笔下的文字,幻化成镜头,在全国各地传播,我能感知创作带来的这种愉悦。根据2007年电影纵览统计,于当年10月11日晚上黄金时间作为党的十七大献礼片播出的《雨伞斑斓》,收视率为百分之一点一零,位电影频道当周排名第四名。2020年在电影频道播出的电影《鸡毛蒜皮也是事》,这几年已播映了六七次,而于2002年首播的、由管虎导演、马伊琍主演的电影《西施眼》,这20多年来差不多每年都会播出。我想,这就是艺术电影的生命力。
电影,陪伴着我一路走。我不能算是一个电影人,如谢晋导演,把一生都献给了电影事业。我只能算是一个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的影迷,一名玩票的电影创作人。我想,余下的岁月,我仍会去电影院看我喜欢的电影。如果有可能,也许还会有可能再策划编剧一部小电影玩玩。
电影情怀,我心中永远不败的一道风景,那传神的声与影,温暖着我此前此后的所有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