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话梧桐
孟祖平
初秋时节,梧桐一落叶,天下尽知秋。
很多年前,母亲在灵隐景区附近的香料厂工作,厂区东面高坡有许多高大的梧桐树,春季花开,淡黄绿色的小花,会散发出丝丝清香;夏季,风雨过后,梧桐花落满地。秋季,梧桐枝头结满荚果,荚果像一个个小瓢勺,小绿豆般的梧桐子就长在瓢儿的边沿,在秋风吹拂下,渐渐变黄。
说起梧桐,人们会想起常见的法国梧桐。法国梧桐叶大荫浓,被称为“行道树之王”。其实,法国梧桐学名是悬铃木,既不是梧桐,也并非来自法国,春季开花,花色黄绿,夏天结满球状幼果。之所以有“法国梧桐”之名,是因上世纪最初引入中国(上海法租界)之人是法国人,人们误以为是梧桐,故而得名。秋末冬初,杭州北山街上500多棵法国梧桐树叶变黄,在秋冬的阳光下,金黄一片。
梧桐,在古代被称为“梧”,据汉代《说文解字》解释,梧是梧桐的本名,汉朝以后才有“梧桐”一词。桐,本义指“荣”(开花),桐树是一种开花明显的树木,《礼记·月令》把桐树开花作为季春标志之一。梧与桐相似,古代常混用或合称。汉代以后,“梧桐”专指梧桐科梧桐属植物种类。“桐”也扩大意义,包括了梧桐、泡桐、油桐等多种植物,常特指泡桐。
传说,梧桐是树中之王,“鸟中之王”凤凰品性高贵,非梧桐不栖。后来,“栽桐引凤”一词,常用来比喻创造条件,引进人才。在古诗词中,梧桐树因大多栽种在井边,常被称为“井桐”,古人认为井中有龙,在井边栽种梧桐可招来凤凰。
又有传说,梧是雄树,桐是雌树,梧与桐,枝干挺拔,根深叶茂,同长同老,同生同死。因此,梧桐有“忠贞、友爱”寓意,唐代孟郊《烈女操》“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赋予梧桐“忠贞爱情”寓意。
梧桐是秋季最先落叶之树木,秋风吹落树叶,雨滴梧桐,景象凄清,梧桐常被赋予“孤独忧愁”“离情别绪”之意象和寓意。宋代李清照“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将“梧桐夜雨”的清冷、惆怅、凄凉意境发挥到了极致。
在古代,梧桐叶柄可用来磨墨写字,在砚台上注水,用梧桐叶柄来回磨蹭,使其墨化后,便可写字。多年以前,听老师说梧桐叶柄可磨墨写字,就到处去找梧桐叶。当时,梧桐树在市区很少,要在山上才能找到。梧桐叶柄末端鼓起,如一小马蹄,十分可爱,用梧桐叶柄来回磨蹭,磨出的墨写出的字,有梧桐的清香。
而梧桐子,曾是我童年的美食,颗粒很小,成熟后呈棕色,表面有网状纹,外层种皮较脆,很易破裂,壳内果肉可生吃,也可熟食。小时候,梧桐子成熟之时,我会找来长竹竿将其打落,洗净、晒干,回家放在铁锅里炒,炒熟后,去壳食之,脆香无比。上世纪70年代,零食很少,我常将炒熟的梧桐子放在书包里,带到学校,与同学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