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乡村,在为垃圾探路
核心提示:挥别农耕时代的浙江乡村,农民群体正历经着经济方式和生活方式的双重转变。从曾经的茅厕改造到如今的垃圾分类,浙江农民所面对的,不单是改善生活质量的内在需求,更是被时代裹挟着前行的世界观的改造。单从各地农村的实践成效而言,浙江“垃圾围城”的破题,或许会从“农村包围城市”开始。
主编 邓国芳
有人说:“世界上没有垃圾,垃圾是放错了位置的资源。”
我们说:“农村本没有垃圾,垃圾是农村城市化的产物。”
两年前的冬天,本报记者毛广绘走进龙游贺田村,记录了这个小山村开展垃圾分类的种种探索与趣事。原本默默无闻的村妇张菊,因为垃圾分类做得很棒,还时常接受采访,频频出现在电视画面里。彼时,数百公里之遥的杭城,仍饱受垃圾分类之困,迷茫探寻出路。
翻阅近年来的报道,我们发现,在浙江,农村的垃圾分类,最早大约出现在5年前。宁海县桑洲镇的里山季村,在每户农家前,摆放两个不同颜色的垃圾桶,由此拉开了浙江乡野垃圾革命的绿色幕布。
这种逻辑,似乎有悖于几十年来中国惯有的发展模式:城市文明渗入农村,改变农村。
然而,若对历史加以回望,这个问题或许不足为奇。
在纯正的农耕时代,垃圾从来都不是问题,因为根本没有垃圾。茅厕虽然简陋,但囤积的排泄物,都回归土壤分解,化为种菜种稻的有机肥料。剩菜、剩饭、剩叶,都由猪狗鸡鸭负责吃掉。秋收时节的秸秆,是家禽家畜过冬的温暖棉被,根本无需焚烧。老旧无用的木制家具,劈开当做柴火即可。
然而,随着工业化、城市化程度的提高,越来越多的新鲜物品出现,既丰富便利了我们的生活,也让地球陷入垃圾之困的窘境。大约已有四五十年的时间,农村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垃圾:旧的衣物、各种玻璃瓶罐、农药化肥袋、塑料制品……
以往,每在台风季到来前,村妇们就把垃圾清运好,倾倒在河道两旁,让它随着洪水奔涌而去,消失不见。但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日积月累之后,终于造成今时今日很多乡村河道被垃圾填满、臭气熏天的结果。
当城市居民习惯把垃圾袋一扔,就解决“生活垃圾去哪儿”时,农村居民却开始为无处可去的垃圾头疼:不蹲茅厕,用上抽水马桶,但下水往哪里走?不养猪了,剩饭剩菜往哪里倒?不种菜不种稻,粪便去哪儿?形形色色的塑料袋,扔哪儿?总之,垃圾变成了大问题。
就在这个历史基点上,美丽乡村建设,把垃圾集中处理和分类的命题,抛给了浙江乡村。在余杭、桐庐、安吉、象山、龙游、仙居、东阳、遂昌……“村收、镇中转、县处理”的垃圾集中处理模式,逐渐开始推广开来,农村久无出路的垃圾,终于有了去处。
不过,当庞大的农村都加入垃圾集中处理的行列,垃圾填埋场的压力不言而喻。这时,各地又开始自我加压、趁热打铁,以减量化、资源化、无害化为目标的“垃圾分类”,逐步在浙江乡村探索实施。向往城市干净整洁面貌的农民,抱着纯朴而美好的愿望,被时代裹挟着前行,改造着老习惯与世界观。
换句话而言,当下的农村,因为经济方式和生活方式的双重转变,正在加紧构建一个全新的生态系统。浙江乡野的这场垃圾革命,也来得正逢其时。若加以正确引导,给以足够的政策与资金支持,相信在农村解决垃圾之困并非难事,也有助于让这个生态系统构建得更加完美。而单从今天各地农村的实践成效而言,浙江“垃圾围城”的破题,或许会从“农村包围城市”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