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杭州笑谈文学——
我与蒲松龄一拍即合
记者 戴睿云
本报杭州12月2日讯
记者 戴睿云
莫言用奇绝魔幻的想象力又逼近现实的文学之笔,在文学世界里反映出一个乡土中国,也代表中国作家闯入世界文学之林。今天,这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出现在浙大紫金港校区,受聘为杭州文艺顾问,还为杭州文艺骨干讲起了课。
“来到出过鲁迅、茅盾的文学大省,要夹起尾巴做人。”莫言柔软文雅的普通话带着山东高密的乡音,还带着深深的谦逊。《透明的红萝卜》《蛙》《红高粱家族》《生死疲劳》……“50后”莫言用近30年时间出版了10多部长篇小说、100多部中短篇小说,四五百万字的内容涉及到了各种社会形态,塑造出了形态各异的各类人物。
诺贝尔授奖词说,他“用幻觉现实主义将民间故事、历史和当代社会结合在一起”,听起来有些玄,今天,接地气的莫言,就用群众的语言,深入浅出分享自己的创作秘笈,笑谈文学教育、网络潮语。
寻找文学根据地
谈到莫言,人们总将他与马尔克斯、福克纳联系在一起。“魔幻现实主义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深深影响了我,我却在用几十年的时间与之搏斗。中国作家要立于世界文学之林,不能变成西方作家的翻版。我的方法就是向中国的民间文化和古典文学汲取营养。”莫言说。
在莫言的小说里,有学习中国古典小说的章回体小说,有频繁出现的民间神怪故事,“马尔克斯的创作灵感来自于祖母说的故事,为什么我们的不可以?我们不能机械模仿西方作家,但可以学习他们的创作方法。”
山东淄博的蒲松龄是写中国民间故事最出名的人,《聊斋》有魔幻的成分,写的却是人的情感和命运。“《聊斋》《封神演义》才是我的根,是心灵上的一拍即合。为了区别西方的魔幻现实主义,诺奖叫我幻觉现实主义。民族的东西是对抗西方文学的最好方法。”
莫言说,好的文学家必须找到属于自己的文学根据地,找到了自己的语言和故事原型,就能如鱼得水;否则只能成为小说工匠。
遣词造句讲风格
“锤炼语言是一个作家终生要做的事。”莫言谈起这一话题时,又关心起中学的文学教育。
让莫言印象深刻的当下中学语文现象是:有些中学生可以说得很好听,但写下来却不堪入目。拥有自己独特的文学语言是怎样的境界?莫言说,那就像民间的音乐演奏者,虽然不会五线谱,却能记住所有旋律,手耳心形成一种默契,想要弹什么,手就能自然弹出来。语言一旦形成自己的腔调,就能和潜意识达成默契,自然从笔端流淌出来。
怎样才能形成语言风格?莫言说:“我建议中学生们从模仿开始。今天学鲁迅,明天学张爱玲,后天学沈从文,模仿越多,就越能形成自己的语感和语言风格,也可以从日常生活有感染力的人和网络上学习新的语言和语法,吸纳到自己的遣词造句中来。”
拒绝快餐式潮语
从事严肃文学创作的莫言,也使用网络,甚至担任中国网络文学学院的名誉院长。有人问起了开通微博的莫言,如何看待“童鞋”、“妹纸”等网络语言出现在报刊上或进入文学文本。
“有人发短信叫我‘童鞋’,我看了半天也没明白。别人告诉我是谐音时,我只好一笑置之。”莫言谈起了自己接触网络语言的经历,“就像在我的老家,喜欢把‘一见钟情’简称为‘一见钟’。但实在是没什么意思,这样的语言都是缺乏生命力的。”
什么样的词儿才是值得吸纳的呢?在莫言看来,譬如在高密话中说女孩漂亮叫“奇俊”,跑得飞快叫“风快”,天很黑叫“天墨黑”,看上去是俚语,实际上文绉绉,才有作为文学语言的可能。文学就在那里,就看你有没有发现的眼睛。
与杭州结缘的莫言说,今后还会常常来杭州与大家“聚聚”。作为杭州文艺顾问,他要帮助杭州打造文艺精品,为杭州文化发展把脉。或许,在莫言的下一个作品里,除了家乡高密,还会出现杭州乡土文化的身影。
( 摄影:本报记者 魏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