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与历史碰撞,
学者与读者互动
《节骨眼》上追问“中国经济不往哪里走”
竺大文
韦森、萧功秦,一位是著名的经济学家,一位是著名的历史学家,他们都是红旗出版社的新书《节骨眼,中国经济不往哪里走》的作者,韦森还担任了这本书的主编。他们在该书的读者讨论会上以对话形式纵论对中国经济的看法。
韦森:寻找新的增长空间
主持人:起初怎么会考虑编这样一本书?
韦森:这本书从开始创意到出版有一年多的时间了。我们知道,谈到中国经济,这些年的高速发展堪称是一个奇迹,同时,由于速度太快而埋藏着的一些隐患,也逐渐暴露出来。因此,围绕着中国发展的模式问题、速度问题产生了许多不尽相同的说法。可以说,这个话题是目前学术界,特别是经济学界最为关注的。
主持人:这本书收集了哪些主要观点?
韦森:《节骨眼》一书收集的不仅仅是观点,更是思考这个问题的不同角度,比如从历史的角度、从体制的角度、从比较的角度,这样就自然呈现了缤纷而有力的观点,堪称是目前这个课题上的集大成之作。
书中的作者群也非常壮观,像吴敬琏、陈志武、张维迎、袁伟时、萧功秦、科尔奈、科斯、罗斯基等等,全都是国内外的一流学者。
主持人:我们知道,这并不是国内第一本讨论这个话题的图书,如果简单地说,这本书有什么不同?
韦森:确实,在网上简单搜索一下,仅在书名中包含“中国模式”、“中国速度”的书不下十种。和之前的有些书不太一样的是,本书的大部分作者坚定支持市场经济走向,对体制的内因也有强有力的分析。尤其是吴敬琏先生,登高一呼,“矛盾源于改革不彻底而非改革本身”。这种姿态本身就是相当振奋人心的。我们这本书也希望起到这么一个作用。
主持人:前段时间,像个人调节税、月饼税等等,都成为话题,作为一位税务专家,您有什么看法?
韦森:问题并不完全在于税收高或低,而是如何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在于政府财政公开透明,在于要让老百姓知道政府税收征到后用到哪些地方去了,目前中央各部门的“三公经费”公开,是中国走向法治民主政治的一个逻辑起点。
主持人:您能对读者简单讲讲对中国经济未来走向的判断吗?
韦森:我们现在是面临一些问题,比如物价,我刚刚从英国回来。我特意去超市看了,他们那里的面包、牛奶都不比我们贵,而他们的收入水准肯定远远高出我们。
但是,从全世界来看,中国经济增长速度目前还是最高。通货膨胀,也是世界各国所共同面对的问题。关键还是要找到新的增长空间。过去一二十年来,我们的经济增长主要是靠出口推动的,这种模式现在很难持续了。当前这一轮的基础设施建设完成之后,尽管如此,我们的市场化程度已经处于很高的状态,国内市场的拓展和地区间贸易壁垒的消除,还是能为中国未来的经济发展提供巨大的增长空间。
萧功秦:不要把历史浪漫化
主持人:作为一位历史学家,您和经济学者会有很不一样的视角吧?
萧功秦:前几年我出过一本书《中国大转型》。我们都认为当前是一个转型时期,这个时期有许多文化问题。我刚去贵州做一个学术讲座,顺便去探访当地一个古村落。结果大失所望,所有的老房子都被推倒了,请了建筑师来重新设计,而新的设计全部是徽派风格的。你想想,在一个贵州山村,建设一堆徽派的新房子,这个古村落还存在吗?这可以说是我们过于追求经济效率、经济速度而产生的问题。像这些情况,确实引起了我的许多思考。而我也很愿意把我的这种思考,通过书,通过活动,种种形式,来和更多的人交流。
主持人:这确实是非常可惜的,但同时,近年来,您又特别强调不要把历史浪漫化。
萧功秦:是的。现在能看到不少这样的书,包括外国学者写的。比如我以前提到过一本《当中国统治世界》。我还听一位学者说,中国传统的帝国专制体制,从经济学上看是一种“经济效率很高”的体制。他用“要素市场”、“发达的消费市场”这样一些现代经济学的概念来附会到小农经济社会上,而完全忽视专制国家对社会经济自主性的压抑。他们甚至不承认清王朝专制极端保守对于中国近代造成的灾难后果。明朝矿税监的残暴对明朝经济的消极影响,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