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传说——
几天前,一位奉化溪口的朋友给记者发来短信,说今年元旦,溪口镇塔下村一桩“忘年恋”的婚宴喜酒,至今仍被村民热议,进而发展到网友在网上的“口水大战”。
“口水战”的两位主角是,今年60年的新郎曹同型和26岁的新娘罗向琴,老曹是溪口镇的农民,罗向琴是四川自贡的姑娘。网上引发口水战源于喝喜酒的一位好事网友“拾贝者”,把这对老夫少妻的结婚喜庆照片,发到了奉化新闻网的“奉网论坛”上,“一位26岁的女孩,嫁给年龄比自己大34岁的男人,更让人奇怪的是女孩丈夫,并不是商人,而是在当地农村‘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糟老头’……”原本局限在小山村里的新闻,就这样被广而告之。
记者登陆该论坛看到“拾贝者”所发的《爱情,没有年龄的界限》帖子,论坛里有不少张婚宴当天的喜庆照片,新人喝交杯酒、幸福生活照片,看了令人眼热。
对于这些照片,大多数网友愿意“顶”一下。网友“水手长”说:爱情能战胜年龄的鸿沟,在婚姻高度物质化的今天让人又重新看到了爱情的力量,我愿意为他们送去祝福,并祝愿他们天长地久。对这桩婚姻的支持者中,奉网论坛的负责人说,出人意料的是中老年网友居多,他们大多以宽容的心态,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但更多的年轻网友对于这桩婚姻并不看好。网名“一语”说,婚姻是一个漫长的携手过程,老曹即将步入老迈之态,婚姻对于年轻的罗向琴来说,不光是鲜花遍地,更多的是将要负起照料和奉献的责任,不知道她有没有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呢?
网友“大话西游”则代表了一大群无法理解网友的心理:2002年,香港财政司司长梁锦松与小27岁的“跳水皇后”伏明霞的结合;两年前,82岁的第一位华人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宣布与28岁的翁帆喜结连理。事后想想,世人接受这样的婚姻,因为毕竟除了他们年龄上的代沟外,其中一方可能通过特殊的身份和显赫的地位,对“不平等”的婚姻进行弥补。一贫如洗的曹同型,根本没有能力支撑这样的婚姻。所以这也是这桩“老少恋”虽然年龄差算不上称奇,却在当地民间引起议论的关键。
实地印证——
新郎模样蛮“年轻”
1月13日,记者专程赶到奉化。从奉化溪口往新昌方向驱车大约15分钟就会到达塔下村。
村庄路边有一座祠堂,祠堂门内门外贴满了色彩鲜艳的喜字,不难看出这里刚举办过喜事。村民说:“这就是老曹举行婚礼的地方,他们结婚当天很热闹的,全村人都来看新娘子了!”
“前山后山夹剡溪塔下美,凤凰草雀作爱巢愿意来。”新房门口贴着一对喜联据说是新郎曹同型花了好几天才想出来的。他说,一是表达对妻子的爱,二是表达对未来生活的企盼。
新郎曹同型一身青色的西装,配一根红色喜气的领带,脸上几乎看不到太多皱纹,看上去只有40多岁。老曹仿佛看出了记者的怀疑:“是啊,我是货真价实的60岁啊!前些日子,我俩到民政局去登记结婚,工作人员看了我的身份证,还一个劲地盘问我,是否在办身份证时,把1967年搞错成了1947年。看起来我真的很年轻啊!”说这话时,老曹自己忍不住先乐了。
“长期在外面闯荡,新房是向村里朋友借的!”老曹的新房是一间只有二十几平方米的小房屋,显得有些拥挤。半间是灶头,另外半间铺着一张床,床上铺着红被褥。
亲戚至今仍不相信
父亲曾给老曹留下一间老屋,后来被台风刮倒了,可他没有钱修理,说这房子不要了。妹妹偷偷花钱把修好的老房子赎了回来,原想哥哥有一天老了,终归要回来的。到现在妹妹仍不敢马上把房产证交给哥哥。她坦率地告诉记者:“直到现在,我仍无法相信,那个女孩真的与哥哥结婚了,她是那么年轻漂亮。”
在奉化一家企业做中层干部的外甥张正名,感觉最深的还是舅舅在婚礼上,新婚夫妻的默契。他们像一起生活了多年的爱人,他们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如果不看实际年龄,其实还是蛮般配的。他说:“也许舅舅对生活特有的乐观,吸引了这位‘新舅妈’吧!我倒觉得没有什么。”
但在记者的单独走访中,许多村民对这段婚姻持观望态度,认为肯定是两人一时“昏了头”,不可能会长久。
他让小罗感到真诚
“我们没有昏头,正是由于我们的婚姻没有任何功利色彩,所以我相信一定会天长地久。”老曹说。
曹同型父母早逝,13岁就开始做工,17岁当兵,29岁时结过一次婚,但这段婚姻没有维持多久。之后,老曹没有再娶。他们的相识追溯到 2003年,老曹所在的单位承包了四川自贡一家单位的园林绿化项目,作为技术骨干,老曹被派到当地工作。“我很快就和这家单位的年轻人打得火热,大家经常在一起吃饭打牌,这里面就有罗向琴,”老曹对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个头和我差不多,身高1.7米的小罗,在那班女孩中简直是鹤立鸡群,加上她又天生男孩性格,说话做事大大咧咧,我们聊起话来特投缘。后来得知小罗也是从小失去母亲,同病相怜,我与她之间的谈话不知不觉越来越投机了!”
罗向琴至今仍记得,第一次去老曹租住的房子里做客,带了一帮爱闹爱玩的朋友,把家里弄得乱糟糟的,还把老曹电饭锅里炖了几个小时的骨头煲给踢翻了。老曹非但不气不恼,还和大家一起玩。“我觉得他为人特真诚,一点也不像有些南方人,特精明,小家子气。”
她曾拒绝老板求婚
2004年初,老曹就被调回家乡工作。临别的那天,两人都感到依依不舍。大家约定有事通电话。
“回到奉化后,由于忙,隔了几天才给她挂了一次长途电话,”老曹说,“开始是觉得不能爽约,后来给她打电话便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开始时只几分钟,后来打一个电话十几分钟、半个小时,也是常有的事。”
回到宁波的老曹,似乎感到身边少了什么。但理性让他认为,他们是不可能的。事也凑巧,2004年底,罗向琴由于从企业下岗,来到奉化打工。“在她来奉化打工的半年时间里,我甚至还为她在当地介绍了一门亲事,但小罗说没感觉,不了了之,老曹为此还责怪小罗‘眼光太高’。”
老曹说他特敬佩小罗的为人。在奉化一家厂打工时,一位年近40岁的小老板对小罗是日久生情,有一天专门跑来向小罗表白:自己离了婚,在溪口有两处房产,存款也有几十万元,只要小罗答应嫁给他,手里拿着的耳环和项链就是见面礼。
小罗后来对老曹说:讲心里话,说不动心是假的,哪个女孩不喜欢找个有钱人过日子。但她希望自己今后嫁的人能像老曹一样,特别体贴人。“我不能只嫁给钱。”这一刻,老曹说自己真的动了心。
要嫁爱我的人
小罗后来回到老家过年去了。这个春节,老曹说是他这辈子过得最孤单的一个新年,他和小罗的短信一刻都没有停过。
去年4月1日,小罗从老家专程赶到义乌老曹的工地上,老曹说自己这辈子就认定了,一定要娶这个女人,再也不管什么年龄和世俗的眼光了,不久,他们就住到了一起。当时工地上不少小伙子还为这红了眼。
在过去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们开始了艰难的“磨合期”,26岁的罗向琴根本没有经历过饥荒年代,常常对生活上节约得几乎吝啬的老曹颇有微词,但这一点老曹不肯让步,常常气得罗向琴“哭鼻子”,但另一方面,老曹很快学会了泡吧、上网,“时髦”得让小罗都自叹不如。双方的矛盾往往在老曹的大度下,很快烟消云散。
由于老家土地面临拆迁,1月8日,婚后的小罗不得不告别老曹回趟老家:“一是把户口迁过来,二是再做父亲的工作。”小罗临别时对老曹说,她最大的希望,是她的家人同样接受这桩婚事。
通过电话,记者联系上了远在四川自贡的罗向琴。她说自己之所以选择老曹,主要是他作为男人的那种宽容和大度,在他们一起交往的4年多时间里,深切地体会到老曹的善良和可爱。2004年,她刚刚离婚,去北京打工不着后,被困在郑州火车站无钱回家,她突然想着给老曹打个电话。接到电话后,老曹二话没说,不到半个小时就给她汇去路费。
老曹不管在外面工作有多累,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把洗脸水兑好,不冷不热地送到小罗手上,“我从没有被人如此呵护,我想这辈子,除了老曹,我谁也不会嫁了,即使就是和他过一天的幸福生活也愿意。”
爱情和年龄无关
对于社会上的非议,老曹倒是很坦然:“爱情应该和年龄无关,我想,我们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啊!”
婚后,老曹说自己有了强烈的危机意识,年后他注册了一个绿化工程公司。“我希望能承包到工程,努力赚钱养家。”在采访间隙,老曹总是见缝插针地一再恳请记者,今后多给他介绍点业务,他要为这个家多挣些钱。
权威跟帖
对于老曹的这桩婚姻,记者采访了杭州市婚姻家庭指导师周燕,她认为,老曹的婚姻确实是个“另类”,但她在婚介所工作多年,接触到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孩,她们为婚姻开出的价码:“不问年龄,只求对方有财或有权。”从这个角度看来,老曹的婚事在婚姻高度物化的今天,也有其可贵之处。
周燕说,婚姻犹如鞋子,穿在每个人的脚上,到底合不合适,只有自己最清楚。老曹这桩婚姻,不排除双方当事人均在对方身上发现了第一次婚姻中对方所不能给予的优点,也不排除由双方年龄差异所引出的矛盾,在热恋中被忽略了。但无论怎么样,婚姻需要经营,才是他们今后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