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强大国内市场是我国高质量发展的战略依托。“中国消费”与“中国制造”是建设强大国内市场的两大基本要素。目前，建设强大国内市场的突出掣肘是消费不足。“中国消费”尤其是服务型消费“有需求、缺供给”的特征比较明显。国资国企在建设强大国内市场中具有突出优势。“十五五”期间，要有效发挥国资国企在提升基本公共服务水平、破解服务型消费“有需求、缺供给”，以及推进公共资源均衡配置中的特殊作用，以拉动消费，推动建设强大国内市场。

有效发挥国资国企在建设强大国内市场中的特殊作用

　　■ 迟福林

　　习近平总书记近日对中央企业工作作出重要指示，强调新征程上，中央企业要充分认识肩负的职责使命，更好服务党和国家工作大局，服务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服务保障和改善民生，勇担社会责任，为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贡献更大力量。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要求，推进国有经济布局优化和结构调整，推动国有资本和国有企业做强做优做大，增强核心功能，提升核心竞争力。

　　国有企业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的“顶梁柱”。中国式现代化离不开强大国内市场这一战略依托。目前，建设强大国内市场的突出掣肘是消费不足。“十五五”期间，要按照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要求，坚持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有效发挥国资国企在建设强大国内市场尤其是拉动消费中的特殊作用。

　　发挥国资国企在提升基本公共服务水平中的特殊作用

　　《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五个五年规划的建议》（以下简称《建议》）提出，稳步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十五五”时期，应有效发挥国资国企在提升基本公共服务水平中的特殊作用，以提升居民消费能力和意愿。

　　2024年，我国居民消费率为39.9%，与发达国家相比仍有约10-30个百分点的差距。2025年1至11月，居民存款同比增加12.06万亿元，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为4%。居民消费信心不足、消费率长期偏低的问题仍比较突出。造成这一现象的重要原因包括基本公共服务保障水平不高、城乡差距较大等。

　　一方面，基本公共服务保障水平不高。几十年来，我国社保体系建设取得突出成就。社保覆盖面不断扩大，保障力度不断提升，保障种类不断丰富，保障制度不断完善，织就了全世界最大的社会保障网。然而，相对于发达国家，我国政府社保支出占GDP的比重仍较低。社会保障投入的不足，造成居民预期不稳，影响了居民消费率的提升。

　　另一方面，城乡居民基本公共服务差距较大。长期以来，教育、医疗、养老、文化、交通等基本公共服务在城乡之间存在不均衡现象，城市公共服务体系相对完善，农村地区则存在供给不足、质量偏低、覆盖不全等问题。与此同时，我国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与城乡居民基本养老保险存在待遇差距，农民养老金总体水平较低。这些原因都制约了农村消费潜力的释放。有数据显示，2023年，我国农民工的储蓄率达70%，是城镇居民的2倍。

　　所以，我们要以提升基本公共服务水平、推进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为重点增强居民消费预期。有研究表明，社保支出增加1个百分点，居民消费率有望提升0.6个百分点。未来几年，若明显加大居民社保投入，我国居民消费率有望从2024年的不足40%提升到2030年的45%左右，消费市场规模将达到10万亿美元。

　　“十五五”时期，有效发挥国资国企在提升基本公共服务水平、促进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方面的特殊作用，重在推动国资国企的战略性调整。据初步测算，全面“投资于人”，全面保障和改善民生，需要80万亿元至100万亿元的投资规模。其中，基本实现农民工市民化需要20万亿元左右，初步解决城乡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需要30万亿元左右。

　　发挥国资国企在破解服务型消费“有需求、缺供给”中的特殊作用

　　“中国消费”与“中国制造”是建设强大国内市场的两大基本要素。目前总的看，“中国消费”尤其是服务型消费“有需求、缺供给”的特征比较明显，特别是在养老、医疗、教育、文化等市场的缺口较大。“十五五”时期，应有效发挥国资国企在破解服务型消费“有需求、缺供给”中的特殊作用，以满足居民不断释放的消费需求。

　　随着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的持续提升，服务型消费占居民支出的比重稳步增加，已成为拉动消费增长的主动力，在建设强大国内市场中的作用也在不断增强。2013至2024年，我国居民服务型消费年均增长7.2%，占居民消费的比重由39.7%上升至46.1%。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2024年我国人均服务性消费支出占居民人均消费支出的比重为46.1%，对居民消费支出增长贡献率达63%。2025年前三季度，服务型消费占比提升至46.8%。与OECD（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国家相比，我国城乡居民服务型消费仍有10-15个百分点的提升空间。预计到2030年，服务型消费占比将超过50%，这是进入服务型消费社会的基本“门槛”，也就是说，2030年我国将进入以服务型消费为主导的消费新时代。到2035年，服务型消费占比将进一步提升到55%至60%，初步接近主要经济体服务型消费占比大体稳定的水平。由此，将带来40万亿元的新增消费需求，基本相当于2024年我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

　　下一步，要有效发挥国资国企在提升服务型消费供给质量、优化服务型消费供给环境中的特殊作用，带动形成与城乡居民服务型消费需求相适应的供给体系。

　　以养老为例。2035年我国银发经济规模有望从目前的7万亿元增长到30万亿元。从消费需求结构升级趋势看，由以往单纯护理、治疗为主向健康食品、养生保健、金融理财、文娱休闲等综合性老龄服务升级。有研究表明，未来10年我国养老服务供需缺口达10万亿元左右，但因投资大、回报期长，民间资本参与养老服务意愿不足。2024年居家养老领域社会资本投资额同比下降28%，90%的资本流向高端养老社区，居家养老领域仅占7%。这就需要充分发挥国有资本的基础性作用，加大在养老、教育、医疗等领域的投入。这既是国有资本承担社会责任的特定要求，也将对增强民间资本信心产生重要影响。

　　具体来说，一是发挥国有资本在带动民间资本投资服务型消费领域的作用，强化国有资本在养老、教育、医疗等领域的基础设施投入以及技术研发、标准制定等方面的作用，并通过委托经营、政府采购等方式带动民间资本参与。二是发挥国有资本在专业服务人才培养方面的作用。2024年，我国养老服务人才缺口达550万人。建议发挥国有企业在资金、资源等方面的优势，与职业院校合办养老等服务实训基地、开发公益课程等，加强专业化人才培养。三是发挥国有资本品牌优势，积极引入国际先进标准，制定服务型消费标准，让老百姓敢消费。

　　发挥国资国企在推进公共资源均衡配置中的特殊作用

　　《建议》提出，要深入推进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工业化创造供给，城镇化创造需求。建设强大国内市场，关键举措之一是加快推进以人为本的新型城镇化进程，这是破解内需不足的根本之策。当前，我国城市化的重要任务之一是推进公共资源的均衡配置。因为大中小城市公共资源配置不均衡不仅影响我国城市化质量，也抑制了居民的消费意愿。国资国企能够有效对接不同规模城市公共资源配置需求，是加大公共资源配置力度的重要力量之一。

　　县域是扩大消费的重要市场。县域人口占我国人口总量的52%，预计到2030年，中国超过66%的个人消费增长将来自三线及以下城市、县乡市场等。目前，我国人均基础设施存量资本仅为发达国家的20%至30%，县域公共资源配置水平更低。比如，小城市生活污水集中处理率比超大城市低30个百分点左右。2006年前后，我与同事到挪威北部小城市调研，这个仅两万人的小城市办了一所大学。尽管学校难以与首都奥斯陆大学相比，但是其生活条件、公共资源配置与奥斯陆大体相当。这种发展方式为我们提供了借鉴。

　　下一步，要有效发挥国资国企在新型城镇化进程中“公益性+规模化”的特殊作用，推进公共资源均衡配置，形成大城市带动中小城市发展、中小城市带动县域经济发展的新格局。

　　一是有效发挥国资国企在加大公共资源投入中的作用。2024年，全国县级医院数量占比48%，但其中仅有5%左右达到三级医疗服务水平。在当前县级财政压力较大的情况下，迫切需要国资国企加大对中小城市以及县域的公共资源投入。

　　二是有效发挥国资国企在公共资源均等化配置中的作用。首先要发挥国资国企在城市公共资源投入中的牵引作用。比如，与中心城市优质学校、医院等合作，在县域层面设立分支机构，通过集团化办学、医联体等模式提升服务水平。其次要发挥国资国企在城市建设中的主体作用。“十五五”时期，我国城市更新市场总容量约为20万亿元。重点是完善以县域为重点的供水、供电、垃圾处理等市政设施，条件具备的地区与周边大城市实现供水、供电、垃圾处理、交通等一体化运营。最后要发挥国资国企在城市经济发展中的基础服务职能。我国40%的中小企业特色产业集群位于县域，80%的农业增加值在县域，但农产品仓储保鲜冷链物流等乡村服务业发展水平比较低。这就需要有效发挥国资国企在产业基金支持、共性技术投入、公共平台搭建、生态环境打造等方面的重要作用。

　　（作者为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