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 文

　　6月中旬，一则来自最高人民法院知识产权法庭的115页判决书在汽车市场内外引发广泛关注：判决书显示，国内两家知名车企之间，因大量员工“跳槽”引发的新能源汽车底盘技术秘密侵权案，最高人民法院二审判决侵权人赔偿合计约6.4亿余元（包括6.37亿元赔偿金及500万元维权合理开支），创下我国知识产权侵权诉讼判赔数额历史新高。

　　至此，这起历时6年之久，吉利诉威马商业秘密案，终于落下帷幕。

　　21亿元天价索赔案

　　事实上，该案所称的“国内两家知名车企”早已不是秘密，原告为吉利集团，被告为威马汽车。

　　裁判文书显示，吉利集团下属的成都某汽车公司近40名高级管理人员及技术人员先后离职，赴威马集团及其关联公司工作，其中30人于2016年离职后即入职。2018年，吉利集团发现威马集团以上述部分离职人员作为发明人或共同发明人，利用在原单位接触、掌握的有关新能源汽车底盘应用技术以及其中的12套底盘零部件图纸及数模承载的技术信息（以下简称“涉案技术秘密”）申请了12件实用新型专利，且威马集团及其关联公司在没有任何技术积累或合法技术来源的情况下，在短期内即推出威马EX系列型号电动汽车，涉嫌侵害吉利方技术秘密。吉利方向一审法院提起诉讼，请求判令威马停止侵害并赔偿其经济损失及维权合理开支共21亿元。

　　引人注意的是，按照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2022年9月5日所做一审判决认定，虽也判决吉利集团胜诉，威马系多家公司需支付的赔偿总额为700万元（包括经济损失500万元和维权合理开支200万元）。双方均不服一审判决，向最高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本案是一起有组织、有计划地以不正当手段大规模挖取新能源汽车技术人才及技术资源引发的侵害技术秘密案件。“二审如此盖棺定论。判决直接将赔偿金额提高了90余倍，合理开支亦增至原来的2.5倍。这标志着这起国内索赔金额最高的知识产权侵权纠纷，同时成为截至目前国内判赔金额最高的知识产权侵权纠纷。

　　6.4亿元如何认定

　　吉利方提出21亿元赔偿的依据是什么？最高院最后判赔的6.4亿元是如何计算出来的？这起案件中，这两个问题无疑是话题焦点。

　　判决书显示：吉利方起诉时提出，威马方公开信息称已获融资526亿元，按照研发成本占比4%计算，威马方因侵害涉案技术秘密节省了研发费用，不当获利约为21亿元。

　　在二审中，最高法基于威马方的侵害事实，以“侵权人获利”的方式确定赔偿额，即威马通过窃取吉利的底盘技术秘密，获得了多少利益。

　　法院根据侵权的EX系列销量、销售价格、利润率、涉案技术秘密的贡献率，得出威马通过侵权的实际获利。再加上惩罚性赔偿、维权合理开支，为最终赔偿额。

　　最为引发热议的是，二审判决赔偿金中占比最大的部分为惩罚性赔偿——惩罚性赔偿项目带来的罚款4亿余元，约占整体赔偿金的2/3。法律界人士解释，2019年，中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完成反不正当竞争法相关条例修改，增加了侵犯商业秘密的惩罚性赔偿项目。

　　最高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考虑到威马方具有明显侵权故意、侵权情节恶劣、侵害后果严重等因素，本案以2019年4月修正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施行日为界，对该日期之后的侵权获利适用2倍惩罚性赔偿，而之前的侵权获利只计算补偿性赔偿数额。经计算，威马方应赔偿吉利方经济损失及维权合理开支约为6.4亿元。

　　对于知识产权保护意义深远

　　现如今，作为被告方的威马汽车，早已不复往日风光，从6年前如日中天的造车新势力明星，到负债203亿元，门店关闭，走向了前途不明的预重整之路。

　　业内人士预测，吉利拿到这笔赔偿金的可能性很小，大概率会转化为破产债权。

　　而这起“创我国知识产权侵权诉讼判赔数额历史新高”的技术秘密纠纷最终落槌，对促进我国知识产权保护及汽车产业健康可持续高质量发展具有长足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