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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挑夫楼冬生

  本报浦江8月15日电

  

  人物:楼冬生,44岁,江西省横峰县葛源镇港背村农民

  职业:乡村挑夫

  正在香甜的梦中,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楼冬生打来的。

  “上工了!”电话那头,他喊道。

  眯着眼,看了下手机显示时间:3时30分。

  凌晨4时的浦江县白马镇上贾村,还沉浸在香甜的梦中。小狗儿也还在睡着,听到我们经过,抬头看了眼,又趴下睡着了。

  一幢未完工新房前堆着一个大沙堆,边上还停着一辆自行车。

  楼冬生就在这里了,他是骑自行车的。正当我们四处张望,楼上传来一个压低嗓子的喊声,“我在这里!”

  一阵轻松的脚步走下楼来,楼冬生戴着红色鸭舌帽,挑着一担簸箕,冲着我们微笑。他看上去十分精瘦,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古铜色的皮肤,没有想象中挑夫的强壮结实,似乎还有点瘦弱。

  宁静的清晨,

  脚步踏实有力

  挑沙的工作,10分钟前就开始了。

  门口的一大堆沙子,便是楼冬生今天的任务。他要把沙子一担一担地挑到四楼。“轻点声,别吵着人家睡觉!”楼冬生叮嘱我。

  把沙子用锄头推进簸箕,我兴致勃勃地想试一试。用上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挪动那担沙子,我有点“绝望”了。楼冬生笑了笑,轻松地挑起担子,告诉我:“这有130斤左右呢,你别试了!”

  这幢小洋楼有四层,每层20个台阶。跟着楼冬生,一步一步地上楼。万籁寂静中,只听到我们的脚步声。

  来回三五趟后,空着手爬楼梯的我,脚步已经沉重拖沓。楼冬生还是踏实有力,一步接一步,极富节奏感。

  “这才开始呢!我一般要干十个小时的。”楼冬生说。

  老实说,当他挑起担子上楼时,我就不敢跟他说话。我怕说话会成为他的负担。就如我自己,上下来回十多趟后,脚上像被绑了铅石,气喘吁吁,爬在楼梯上,根本说不出话来。

  于是,聊天就在他空担下楼的间隙,有一搭没一搭的进行。他告诉我,他是2005年跟老乡来浦江白马镇的。打那以后,就在这里扎下了根。他每天奔波于建房的浦江农民家中,帮忙挑沙子、砖瓦以及水泥。

  上贾村的村民给楼冬生称过体重,只有57公斤。而一担沙子却有65公斤,比他还重8公斤。每天还要挑上10个小时。白马镇的人们为此非常敬重他。

  渐渐地,楼冬生成了白马镇的一个“名人”。“我很忙,连过年回家的时间都没有。正月十五不回来,就有电话催我了,平常活也干不完。” 楼冬生骄傲地说。

  嘈杂的中午,

  脚步略显沉重

  气温随着时间噌噌地往上蹿。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虽无负累,但跟着上楼下楼,我的衣服已经湿透。而楼冬生的衣服不知被汗水湿透了几回。

  此时,楼冬生“郑重”宣布:上午的活儿在半个小时后结束。我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笑了。

  午饭是在楼冬生的出租房里吃的。他亲自下厨炒了一盘豆,一盘肉,肉是为招待我们烧的。

  一瓶啤酒下肚,楼冬生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他跟我们说,9岁的儿子又给他电话,想到浦江玩。“可我这里条件太差了。这房子是50元钱一个月租的,是当地人不住的老房子。我就没让他跟他妈来了。”话语间,有点遗憾。

  他的出租房如许多出租房一样,简洁的要命。厨房是几户人家共用的,楼上一个房间,只有一张床一把电风扇,连个门都没有,而且奇热无比。

  “我现在收入还可以的,就是人累点。”楼冬生跟我们算了笔账,今天上午的那堆沙子,正好一车。东家承包给他,是300元钱。他挑上一天半就能挑完。而这样的活儿,他几乎每天都有,一个月的收入有五六千元。

  因为收入稳定,楼冬生让一直在深圳打工的老婆回老家陪孩子。“孩子还是需要大人管的。尤其是上小学后,管与不管真的两样。”楼冬生说,老婆回家后,儿子的成绩直线上升,上学期数学还考了100分。

  说到这儿,楼冬生连干了两杯啤酒,笑得很开心。

  收工的黄昏,

  脚步明显拖沓

  每回眼神对视时,楼冬生都会给人一个微笑。

  下午4时,东家贾先生送来了西瓜和冷饮。楼冬生不停地致谢推辞。“我都拿过工资了,怎么好意思再吃你的东西呀!”楼冬生说。几乎是在贾先生的“强迫”下,楼冬生才收下西瓜。

  贾先生说,他是经邻居介绍找到楼冬生的。“楼师傅干活,我们放心,他把我们的事当自己的,尽心尽力的做。”

  一天天积下来的口碑,让楼冬生有干不完的活。同乡每年都会印上几打名片,到各个村里去发放,打打广告,招揽点生意。可他几乎不用名片,人人都爱找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楼冬生还把哥哥也带到白马镇。

  看似有五六千元月收入,楼冬生付出的是真正的汗水。我再给大家算下,还是以一车沙子为例,约130担左右,收入300元,每担约2.3元。而要赚这2.3元,楼冬生要爬80个台阶,上下160步。

  下午6点,一天的11个半小时的活儿接近尾声。我都能感觉到,楼冬生的脚步有点拖沓了。

  “没事,不累。晚上睡一觉,明天早上又清清爽爽的了。”楼冬生说。但他也已经明显感受到体能在下降,6年前同样的一车沙子,他半天就能挑好,现在得挑一天半。“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儿子健康的长大,成为一名大学生。我现在已经注意身体了,为了儿子我可不能老得这么快,要多干几年呢!”楼冬生笑着说。

  夜幕降临,我们相互告别。看着楼冬生骑上自行车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了朱自清笔下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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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日报 要闻 00003 乡村挑夫楼冬生 2011-08-16 浙江日报2011-08-1600008 2 2011年08月16日 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