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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5版:钱塘江

水·乡·怀·古

□陆士虎

  如果说古镇南浔是一部尘封已久的中国生丝外贸的历史线装书,那么一处处中西合璧建筑就是南浔走向开放的注释。

  我对南浔中西合璧建筑的认识,最初是在撰写长篇连载《江南豪门》才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南浔与其他江南古镇不一样的是,临河两边的乌瓦粉墙之间一个大院连着一个大院。那些深院大宅,几乎都有中西合璧建筑。这些中西合璧建筑,如同古典的私家园林小莲庄,近代传统的藏书楼嘉业堂一样,是古镇的特色和精髓之所在。踏访南浔,那刻着岁月履痕的红砖立面,那留着历史尘埃的欧化门楼,那缕着异国情调的装饰图案,在一片江南水乡古建筑的传统风格中透出西洋的色彩和魅力,总让人领略到“西风东渐”的韵味。

  早在南宋时,南浔已“耕桑之富,甲于渐右”。明代历至清中叶,辑里湖丝声名鹊起,南浔定格为江浙雄镇。上海开埠后,南浔在全国生丝出口贸易中居举足轻重的地位,涌现了一批以“四象八牛七十二小金狗”为代表的大贾巨富,是中国近代最大的丝商群体。在还不是最繁华的年代,南浔的达官、富商已把欧洲中世纪的西洋楼深藏于高高的封火墙内。教堂与寺庙并存,江南丝竹与爵士乐队共鸣,法兰西玻璃,印象派地砖,意大利壁炉,英格兰自鸣钟,西班牙罗马柱等等,在这里演绎着现代海派的时尚。

  也许是工作之缘,我曾多次陪同宾客浏览号称“江南第一宅”的张石铭旧居。这座大院既有儒商豪门的传统之美,又有西欧建筑的新潮,是中西文化的有机结合。这里保存了众多具有历史文化内涵和底蕴的建筑,仿佛组成了一条气势恢宏的艺术长廊。我国著名古建筑家阮仪三教授陪同法国建筑家齐哈教授参观时,对法式西洋楼,特别是后园两个天井的红砖雕饰的门头大为惊叹,说这完全是法国图卢兹式的古典传统花纹,在中国的江南古镇上再现,真是奇迹。西洋楼前的庭院中栽着两株百余年树龄的广玉兰,花朵大如白荷,故又名荷花白兰,叶大茂密,引来鸟雀栖息,婉啼动听。石铭和他的子孙把巴黎的生活方式带进了这个尚未完全觉醒的田园诗般的江南古镇,从吊顶、百叶窗、栅栏,到蓝晶刻花玻璃、克林斯铁柱等等,我看到了二十世纪初南浔“西风东渐”演变的一个侧面……  

  南浔的这类中西文化的碰撞、交流和融合,几乎在每一个人文景观都有其别开生面的亮点。这笔不可再生的文化遗产传至今日,这是很难能可贵的。南浔中西合璧建筑的密度、精度,在江南水乡是罕见的。正如人们所言“建筑是时代的一面镜子”,这面镜子还试图告诉我们,水乡古镇南浔是一座没有围墙的中西合璧建筑博物馆。南浔包含着丰厚的中西结合的文化内涵和底蕴,是写在石柱、砖瓦、舞厅和阳台上的历史,是永远鲜活着的人类文明的记忆。

  南浔的中西合璧建筑,既充满着江南独特的文化韵味,又折射出“西风东渐”的洋气和灵性。她是浓缩的中国近代丝商群体的另一道靓丽风景,里面浸透的是南浔的百年沧桑,商海浮沉。 


浙江日报 钱塘江 00015 水·乡·怀·古 2009-12-25 48256F32002924A6482576930020F0E3[A1-章瑞华≈B1-章瑞华] 2 2009年12月25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