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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5版:钱塘江

陕北印象

□陈幸德

  我在西安一家商务酒店下榻,看见旅行社做的宣传,有去延安、黄陵、壶口瀑布二日游,兴致勃发,就付了钱。三地,虽不在我的度假计划内,但凭它的非凡名字,要得。

  一路上,几个小时,满目苍翠,一片葱茏,让我收获了额外的喜悦。碧绿的树木和青草,覆盖了大片大片的黄土。黄土高原披绿装,巨变呀,巨变!千载难逢,举世罕见。可怎么没见报道呢?我是搞阅评的,重大新闻,不大可能会漏阅的。问了导游,才知中央对西北部实行飞机播种造林,初见绿草如茵的植被,已经有10多年了。我不禁失声叫道:“黄土高原披绿装,山清水秀似浙江喽!”引发车厢内共鸣。天南地北,30多人,一个散客旅行团,个个引颈凝视,喜出望外。有人叫司机把空调关掉,大家打开窗子,让绿风吹入胸怀。哦,连空气都是甜的。

  苹果树已经挂果,青果累累,一望无边。

  高高的白杨树,树干白白,银叶闪烁,无比欢快,活像西北高原上一条条汉子。白杨树、中国槐,路两边数量最多,出于载种。而一马平川及沟沟梁梁上叫不出名目的绿树灌木,则来自飞播。再过10年、20年,陕北也会有泉水叮咚,鱼跃鸢飞吧!联想国土沙漠化严重,眼见黄土展露绿色,真是一种逆转,一个吉祥,我遇上了人间奇迹。

  植被是土地的生命,也是治贫致富的神灵。有了树,就有水。有水就有灵气。生物品种,飞禽走兽,就会接踵而至。论降雨量,西北地区不及浙江二十分之一。然而,去年我去山西五台山,今年我到陕西华山,流水晶莹,草木华滋,丝毫不比我们浙江的括苍山、四明山、天目山逊色。为什么?因为有树,因为林深树密。

  我想象中的黄土高原,来自一支歌《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和一部电影《黄土地》,未免令人浩叹。今日亲见西北绿化进程,绝对出乎我的意料。

  我想象中的黄帝陵,是一个仿古庭院,再加几棵老树。其实不然。庭院里的古柏不多,而陵上是黑压压的一片大森林。三千年以上的古柏达13000棵,一千年以上的古柏有30000棵,至于五百年上下的古柏,那是不计其数了。烈日当空,在昼犹昏。凉风吹来,闻闻松柏的清气,真是舒服。轩辕手植柏,可供七人合抱,中间开裂,头顶仍然青枝绿叶。据实测,它的实际年龄是4800岁。5000年的文明史啊,难免有分裂与战乱,但毕竟还没有人去砍伐黄陵的古柏。庭园可以仿造,古柏无法仿造。古柏的存在,证明了轩辕黄帝的公信力,证明中国人民的道德底线还在。

  我想象中的壶口瀑布,应该是泥块与泥块的落差,形成的泥浆流罢。其实不然。上游黄河,河床里没有一点烂泥,没有一块黄土,它整个儿就是一口钢铁般坚硬的,全部由花岗岩连底构成的朝天大铁锅。不知多少万年的流水切割,才在整体花岗岩上划出了一条深不可测的鸿沟。又不知从何时起,流量锐减,命悬一线,几乎干涸,为我们后代留下了一件大而无当的形象工程。黄河长度是5464公里,而壶口瀑布只有一个。人生的道路虽也不短,但大事,恐怕也只有一件好做。瀑布惊天动地的轰鸣,是祖国母亲的伟大心脏在跳动。不是么,与万里黄河并行施工的青兰(青岛到兰州)高速公路,星夜里都在施工。

  很奇怪,我想象中的毛主席延安住所,与实际所见,完全一致。讲解员,是女兵。娃儿穿上绿军装,分外漂亮。人相美,音色美,感情纯真,情深语秀,殊为难得。有两回,差点让我动容落泪。第一回,讲解毛主席接受延安送金匾《人民救星》大照片,观众们与女兵一块儿唱起《绣金匾》老歌,我抑制不住要哭,慌忙退出。第二回,图片上是毛主席送毛岸英学农。父亲说:“你在苏联的大学已经毕业了,但你在中国的大学还没有毕业,先跟劳模学种地吧!”为人父者如我,人同此心,物伤其类。我会对我儿子这样讲吗?不会。我扛住我的脆弱,含泪退出。在杨家岭,兵娃讲得让我笑了。毛主席在杨家岭的住所有两间:卧室与写作室。写作室北边有个防空洞,有门掩着。兵娃讲,毛主席在《整顿党的作风》报告中提醒全党,党内存在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党八股不正之风,它“是一股逆风,一股歪风,是从防空洞里跑出来的冷风。”兵娃讲,主席此言,是感同身受,切身体会。我听了,失声大笑!把旁边观众吓了一跳。我的意思,主席在此写作,夏天非常凉爽。

  


浙江日报 钱塘江 00015 陕北印象 2009-07-31 2 2009年07月31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