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这个东西是典型的物质与精神的结合。有把椅子,坐着好说话或办事,这是物质;坐上去,别有一种感觉,这是精神。坐椅子的人多了,就要排个次序,就有了等级。等级就是一种精神。等级不可没有,如军队指挥,无等级就无效率。但不可太严,太严了就成障碍,心理障碍,工作障碍。正如列宁所说:真理很灵活,所以不会僵化;又很确定,所以人们才能为之奋斗。现在我们对座次的设计是越来越精,越来越细,只僵化而不灵活了。不用说大会谁上主席台,台上又谁前谁后,有的单位开会,除分座次,还要专制一把稍大一点的椅子,供一把手坐。我又听过一个故事,一位新来的部长,很不习惯这种把他架在火上烤的坐法,每次到场自己先把这把大椅子撤去。但下次来时,大椅子又巍然矗立原地与他四目相对。他的务实作风拗不过笼罩四周的座次精神。
存在决定意识,在没有椅子坐时,当然没有座次。我看过西柏坡七届二中全会的会场。那是一间大伙房,没有座椅。56个中央委员、候补委员,随手从房东家带一个小板凳就开大会。难的是有了椅子后怎样办?这里有个公心、私心之分。以公心论座,党内讲平等,是同志;党外讲服务,是公仆,何必争坐?何敢争坐?以私心论座,则私心无尽,锱铢必较,事事都要争个高低。
座位这个东西有实在的物质和虚拟的精神两方面的含义。如果只从实用考虑,能坐、舒适就行,大可不必争什么座次;如果从精神方面考虑,每个人在众人心里的位置是他的德与能的总和,争与不争都是一样的。相反,愈争就愈见其私,在众人心里的位次更低;愈让就愈见其公,位次更高。这是做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