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恶只有一步之遥
张萍
7月4日,苏州男子跳楼遭围观起哄事件再度引发热议,“喊‘不跳不是人’的大爷是个什么人”的话题甚至冲上了百度热搜榜榜首。话题源于潮新闻的一则深度报道,记者深入当地走访,还原事件经过,试图剖析喊出这句话的沈某们的心理动因,呼吁再遇轻生者时记得给他们“拍拍灰”。
这则新闻之所以余波难平,我想深层次的原因还是“一句话”与“一条生命”的对比如此强烈——它们分量悬殊,却可能有直接的因果关系。陌生人轻飘飘一句“不跳不是人”,足以击碎一个人最后的求生欲,何其残酷。
当然,这份震撼最终会带来什么,取决于社会整体的反思进行到哪一步。
与围观起哄者的冷漠不同,热搜底下的评论区,体现了一个正常社会该有的理性与感性——“再也不能看热闹不嫌事大了”“一句话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以他人痛苦为乐趣是一种平庸之恶”……种种点评,有温度、有深度,呼唤出人性中正直的部分,展现了社会中善良的主流,也让这则报道彰显价值。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或许还应将反思向更深一步推进。认真读完报道,看看大爷的人物“画像”,其实你会发现大爷的人生好像并无特别之处,虽然没有伤天害理但是嘴挺欠、招人烦,家里有一个为他的事感到羞愧的妻子。总的来说,谁的身边没几个这样的人?然而,就是这样的普通人,喊出了那句“要命”的话。
整个事件就像一则寓言,告诉我们普通人与恶的距离,远没有想象的那么远,往往只有一步之遥。恶就在身边,恶就在心中。管好心中的“猛兽”,避免一不留神滑入恶的深渊,就是你我的功课。
所以,我们也不用拼命去找喊出这句话的人有何不同,给他贴上一个“非我族类”的标签,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挞伐的痛快,甚至还要“曝光他的姓名地址”“让他感受一下社会的险恶”。这种做法,跟喊出那句“不跳不是人”的底层逻辑是一样的,都是将对方非人化,忘掉了他们是鲜活的人,是和我们一样有喜怒哀乐、怯懦勇敢的人,忘掉了每个人与恶近在咫尺。真要这样,那就弱化了这件事该有的警醒意义。
做错事情就要承担后果,法律惩罚应该让犯错者有痛感、有敬畏,道德评判应该守护社会公平正义,这点毋庸置疑。但在批评他人的同时,也请警惕我们与恶的距离,不要让自己成为那个站在楼下喊“跳”的人,不要让自己成为漠视任何同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