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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鱼周:野性天地自在遨游

  走进浙江省森林资源监测中心林业工程师周佳俊的办公室,很容易便能找到他的工位。

  靠墙一个精致小巧的鱼缸中,十余条溪鱼穿梭游曳,不少是他外出作业时“采集”的;码在桌上的书,从《奇妙的鸟类世界》到《蝙蝠的那些事儿》,几乎涵盖了所有能想象到的动物门类;一人多高的置物架上,摆放着各种专业户外装备,等待下一次出发。

  登上4000多米的高山,潜入40米深的海底。对不少常年身处钢筋水泥城市中的人来说,这是一种让人艳羡的生活。在以ID“黑鱼周”登录微博平台后,这样的工作生活场景被百万粉丝关注。透过他的科普,网友认识了蝙蝠界的颜值天花板“彩蝠”,经历了象山鲸鱼救援过程,见证了“神奇角龙”(角原矛头蝮)时隔七年再现浙江……

  一张张生态摄影作品、一条条科普短文仍在不断更新,背后是这尾“黑鱼”遨游野性天地的故事。

  想在办公室逮到这尾“黑鱼”,可不容易。在朋友圈和微博的分享中,却常能触摸到他忙碌的足迹:上午在湖州安吉检视爬行动物标本,下午在温州寻到新物种;再早几天,丽水遂昌的一次会议间隙,他顺手解救了困在居民家油烟机管道中的猫头鹰宝宝。

  “每年超过一半时间在户外作业,出差回到办公室,鱼缸里总有几条翻肚皮的鱼。”周佳俊调侃道。

  最近,他的工作重心是辗转各地,编写《浙江野生动物志——爬行类卷》。在浙江自然博物院安吉馆馆藏库,一条近一米长的中国水蛇穿越时空与他相遇。作为标本,它的“年龄”已超过“70岁”。周佳俊仔细测量记录下它的长度、鳞片数量、采集地等信息,拍下一张标准“证件照”。3天时间里,他检视记录了150个物种。

  相较网络上呈现的“工作奇遇”,这是稍显枯燥的林业工作者日常。数据积累之下,不同物种的变迁,能展现另一种看世界的角度。大量的水蛇发现于上世纪50年代,此后,野外观测的记录数急转直下,直到近两年才重新看到它们的身影。周佳俊分析:“这也说明现在我们的生态变得更好了。”

  一双有着“生态视野”的眼睛,更能在绿水青山中捕捉到人们不熟悉的“精灵”。在安吉出差期间,周佳俊更新了一条带话题#中国原生物种记录#的微博,镜头对准的是灰腹绿锦蛇。一条通身翠绿、腹面淡黄的小蛇盘踞在枝蔓上,周佳俊形容它“非常优雅”。

  有粉丝评论:“大佬拍照时是直接上手吗?”周佳俊答:“无毒,但还是小心不要被咬,对蛇对自己都不好。”

  像这样有危险性的动物,他在工作中还会接触很多,一些防护措施在网友们看来新奇有趣。拍摄眼镜蛇时,周佳俊用纸板做成盾牌挡在身前,在纸板上挖洞探出镜头。“毒蛇的毒液实际上是蛇的消化液,对它们来说是很珍贵的。”周佳俊解释,俗语说打草惊蛇,只要你没有恶意,动物很少会主动攻击人类,当然,遇到毒蛇还是跑为上策。

  “每一个物种都牵系着人类赖以生存的生态系统,它们是与我们共同分享栖息地的邻居和伙伴。”这种对野生动植物的喜爱与共情,基于专业,也源于儿时与自然的亲近。“黑鱼周”这个网名的由来,正是因他从小爱抓鱼摸虾,又常年在野外晒得皮肤黝黑。

  周佳俊的微博分享中,有一类物种出镜率最高——蝙蝠。通身橘色、翅膀黑纹的彩蝠,被网友戏称有“朋克风”;有鲜艳的绯红色皮毛的绯鼠耳蝠,在黑鱼周心中“最好看”;耳朵圆圆的无尾碲蝠,是浙江省兽类分布新物种……

  蝙蝠的研究者不多,在专业领域也属冷门。“调查蝙蝠,很大程度是为填补过去工作的空白。”周佳俊说,很多人觉得蝙蝠面目狰狞,携带不明病毒。接到研究任务时,他对这一物种也不了解,没想到扎下根去,冷门世界却丰富多彩。

  “别看体型小,其实它和豺狼虎豹等肉食动物的亲缘关系很近。”“人们常觉得蝙蝠神秘,其实它们就生活在我们身边,傍晚天边飞翔的不少是蝙蝠……”“其实它是整个生态链中重要一环,鸟类在白天捕食虫子,蝙蝠在夜晚捉虫,两者的差异维持了生态平衡”“很多蝙蝠身上携带的病毒无法直接感染人类。”不少人通过他的科普,认识了蝙蝠的另一面。目前,周佳俊已在浙江发现了8个蝙蝠的新物种记录。

  在网上做野生动植物科普,曾经也是“冷门”。但近些年,通过网络,生物爱好者们各展所长,为网友答疑解惑、科普新知,让更多人了解拥有生物多样性的世界,也让人们的生物保护意识大大增强。

  “以前发条微博,很多人会留言‘这个怎么吃’‘那个怎么抓’,现在这种评论几乎见不到了。”周佳俊说,取而代之的是网友隔三差五的求助,遇到受伤、被困的动物该如何救助。

  今年4月,一头抹香鲸在浙江象山搁浅,周佳俊作为专家前往现场支援。通过微博,他实时更新救援过程,全国上万名网友熬夜追踪。直到清晨6时30分,周佳俊更新了一条视频:天色微亮,脱困的抹香鲸迎着朝阳游向大海,下潜前的最后一摆尾,像在与人类说再见。

  这条转评赞超5万的微博下,一位网友留言:“再见,不必回头,后会无期。”


浙江日报 人物 00005 黑鱼周:野性天地自在遨游 2022-08-16 24664019 2 2022年08月16日 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