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里的守望者
杨新元
“严寒动八荒,藾藾无休时。阳乌不自暖,雪压扶桑枝。岁暮寒益壮,青春安得归。”在一场大雪中,杭州送走了2018年,迎来了2019年。
早晨醒来,窗外的树枝上还挂着皑皑白雪。正在感叹光阴如梭,一转眼又老了一岁。忽然心中跳出一个名字:杰罗姆·大卫·塞林格,想起了他的经典词句:“长大是人必经的溃烂。”不禁心有戚戚。2019年1月1日,是塞林格诞辰100周年。这个伟大的美国作家,一生虽然没有著作等身,只给我们留下四部作品,但是,他的作品却影响了几代美国人乃至全球的读者。包括我们中国的王朔、苏童、马原等,以及日本的村上春树。
写到这里,可能有许多读者要问:塞林格是谁呀?我好像不知道唉!如果我告诉你,他是小说《麦田里的守望者》的作者,你可能就知道了。因为,这本书太经典了,曾经享誉全球,风靡全世界。
《麦田里的守望者》是塞林格一生中唯一的一部长篇小说。这本书虽然只有十几万字,却让塞林格的名字永远留在了世界文坛上。比尔·盖茨说:“13岁时我第一次读到《麦田里的守望者》,自那以后,我一直对人说,那是我最爱的书。”
在这本书中,塞林格塑造了一个16岁的中学生霍尔顿·考尔菲德,他是当代美国文学中最早出现的反英雄形象,这一形象尤其得到西方青少年的普遍认同。就像模仿少年维特一样,模仿霍尔顿的言语行动和穿着,成了当时西方社会青少年的一种时尚。
塞林格1919年1月1日出生于纽约,父亲是犹太进口商。他一生从事写作。2010年1月27日,塞林格在位于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家中去世,享年91岁。
优秀的作家每个时代都有,可是,像塞林格这样淡泊名利的优秀作家,从古至今,在世界文坛上是凤毛麟角的。这位优秀的作家,在功成名就之时,却远离大众的喧嚣,隐居在丛林环绕的山间小屋中,专心写作,“不再和任何人进行该死的愚蠢交谈”。
塞林格是文学的“苦行僧”,文学麦田里的守望者。他喜欢安静地生活。成名后,他就在新罕布什尔州乡间的河边小山附近,买下了90多英亩的土地,在山顶上建了一座小屋,过起了隐居的生活。为了专心创作,他特地为自己造了一个只有一扇天窗的水泥斗室作书房,每天早晨八点半就带了饭盒入内写作,直到下午五点半才出来,家里任何人都不准进去打扰他。如有要事,只能用电话联系。因此,他的余生,从此也成为一个传奇。
塞林格是一个作家、一位奇才,更是一个视名利为粪土的高士。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我们作出了淡泊名利的榜样。
有一件事我印象深刻,一直不能忘记。
那是1962年春的一天,美国白宫邀请塞林格参加一个由总统肯尼迪为著名作家举行的宴会,凡是受邀者都可以偕家人前往。能到白宫参加“总统宴”,这是非同寻常的荣耀,很多人都会受宠若惊。但塞林格并没有当即给出同意前往的答复。两天后,肯尼迪的夫人杰奎琳直接将电话打到塞林格家里,再次邀请他出席。当时,塞林格的女儿皮基正巧坐在电话机旁,当她得知对方是美国第一夫人时,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赶紧把正在书房里写稿子的父亲叫出来。
可是,让皮基始料不及的是,塞林格却谢绝了这份荣耀。尽管杰奎琳有着传奇般的魅力,是一个无法让人对她说“不”的人。这让皮基很生气,她对父亲说:“我从来没有去过白宫,你为何要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呢?”塞林格说:“跟你一样,我也非常想去见肯尼迪,他是让我打心眼里尊重的好总统,但是,我不能让我走进一个‘充满自我’的夜晚,他们在那里为我准备了太多不切实际的赞誉,譬如总统会邀请我发表演讲,甚至发给我一枚奖章,而这一切都是我极力想避免的事,因为我怕抑制不住自己的虚荣心。”
塞林格又说:“我更怕总统当面邀请我出任公职,因为我天生就是一个不善当面拒绝人的人,更何况对方是总统。但如果答应了,我将不能安心写作。”女儿这才听明白父亲不去赴宴的真实意图。事后证明塞林格的猜测是对的,肯尼迪当晚真的想任命塞林格为自己的发言稿撰写人。
虽然,塞林格已离我们而去,可是,他这种不追名逐利,不攀附“高枝”,拒绝主动伸过来的、唾手可得的地位和荣誉的品格,却长留人间。
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上,每天每时每刻,有多少人在拼命追名逐利。为了得到名与利,很多人放弃了自尊,在权力和金钱面前奴颜婢膝,甚至做出有辱斯文的事情来。因此,重温塞林格的品格,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淡泊明志,对那些名利之类的身外之物看得很轻。因此,他才经得起各种诱惑,包括不赴“总统宴”,一生都能安静地从事自己喜欢的写作生活而不被打扰,成为一个真正的文学麦田里的守望者。
有人可能会把塞林格不赴“总统宴”看成是不识抬举,是文人的清高,是作家的怪癖。但是,窃以为,一个人能拒绝主动伸来的橄榄枝,放弃唾手可得的地位和荣誉,敢于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说“不”,是十分不简单的,是需要定力和勇气的。
在每一个人的人生道路上,我们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得与失,面临各种各样的诱惑和选择。在名利场中,许多人变得越来越浮躁,根本静不下心来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干点自己喜欢的工作。其实,心安,才是活着的最好状态。一个人,只有像塞林格那样懂得生活,看透和淡泊名利,方能在短短的三万多天日子中,平心静气,做成一两件有意义的事情,成就美好的人生。我想,这就是今天纪念塞林格诞辰100周年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