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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0版:钱塘江

三个农民与两幢大屋

  “唐代尚书第,宋朝宰相家”,是民间对宁海东北隅胡陈乡历史的概括。现今,大赖村“三个农民起两幢大屋”的故事,又一次刷新了人们的记忆。

  “三个农民”指筹划起两幢大屋的赖在锡、捐资1200多万元的赖其应、捐资400万元的胡也国,“两幢大屋”指耗资近1500万元的文化礼堂、耗资500余万元的大赖村活动中心。

  秋风送爽,秋雨迷蒙,我走进了胡陈乡大赖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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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大赖村的车上,此番报料的退休教师鲍英清,就向我描述过赖在锡其人:这是一个公认度非常高的人,当过二三十年村书记、7届县人大代表,曾被评为县优秀共产党员,和善文气,就像“唐僧”!

  61岁的赖在锡,高个子、四方脸,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他是“赤脚医生”出身,现在开着一家“大赖村社区卫生服务室”。他对我絮絮道来:大赖村原来是东仓乡乡政府驻地。过去,马岙、双峰、东仓三个乡全县最穷,村里没有工商业,全村有800多青壮年外出务工,主要是传统的“木匠老师”,剩下一些老人在家里整整田地、带带孩子……

  2013年底,村班子换届,村书记赖在锡趁外出务工的“能人”们回乡过年,在农历十二月廿八召开了茶话会,言辞恳切地向他们征求村里的发展大计。比较一致的意见是:现在日子好过了,吃穿不愁,但这几年村里大的事业没做!

  赖在锡切入正题:村里做事业,第一是有钱办事,第二才是有人办事。现在村民的诉求,已经从“吃穿不愁”跃升到精神上、文化上的享受。要办文化礼堂、大赖村活动中心,还要仰仗在座的诸位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呐!

  一席鼓劲的话,就像寒冬里的一盆炭火,暖人心。这时,一个嗓门不高却异常稳实的话音响起:“如果村里修祠堂,我出1200万元!”见众人都怔住了,又补充道,“当然,祠堂大家都有份,大家能捐多少是多少,反正我抱箩底。”说这话的,是60岁的“家具老板”赖其应。“抱箩底”是宁海俗话,意即除了众人捐助的垫底,不足部分全部由他来!

  赖其应这个大礼包一抛,在场的另一“家具老板”、50岁的胡也国受其鼓励,也一锤定音:“造大赖村活动中心,我捐400万元!”哗……全场掌声雷动。这一夜,平素凡事有节制的赖在锡,兴奋得喝醉了。

  大赖村顾名思义,赖是大姓,占了400多户。赖其应所说的“修祠堂”,就是指赖氏宗祠,始建于元朝,自1957年最后一次维修后,一直处于无人管顾的境地,风雨飘摇,几欲倾圮。村民有公益心是好事,但如何把宗族祠堂引导到全村共有、共享的文化礼堂,赖在锡费了不少心血。

  赖在锡不是那种力道粗、喉咙胖的村干部,他属于“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类型,靠威望高、人缘好,也靠奔脚头、磨口头,终于使村民达成共识,赖氏宗祠华丽转身为文化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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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其应高个子,也高调抛出1200万元大礼包,一时成了大赖村这个山旮旯的头号新闻。但我发现,赖其应其实是个非常低调的人:在文化礼堂的名人榜里,连村里谁谁谁考上大学都赫然在目,愣是没有赖其应的名字、照片,倒是发现了他儿子赖鹏程、赖野川的名字。这两个“创二代”,继承他父辈的木匠技艺,家具业做得风生水起。

  按村民的说法,赖其应是“正打正业”的人,当过两届村委会主任,现在是山东赖氏股份有限公司的董事长。2014年,文化礼堂工程上马,赖其应尽管忙得脚跟打后脑勺,但每半个月,必来一趟村里,严把质量关。第一步,他带村班子到宁波、象山、天台等地,把有名的文化礼堂看了个遍,博采众长;第二步,他通过招标,让设计过宁波东钱湖风景区的一家天台公司负责设计,让宁海一家资质靠硬的公司负责土建;第三步,专门指派经验丰富的人现场管理……一时间,从江苏张家港发货的大卡车,载着一抱粗的大木头隆隆驶进大赖村,文化礼堂紧锣密鼓矗起。

  2015年春,桃花吐艳的季节,文化礼堂终于落成。为体现全村共有、共享的宗旨,落成典礼办了70桌酒,全村每户派一人赴宴,每户一般赠贺金500元,一分不送也行,多送则不限。如此,共收贺金267万元,添补文化礼堂装修、购买设备部分费用。

  文化礼堂不但硬件雕梁画栋、气势宏大人人赞,软件也是琴棋书画、红白大事样样有。戏台上舟山小百花、嵊州绍剧团纷至沓来。观众既有本村村民,也有闻讯赶来的四邻八乡村民,多的时候竟达上万人。多少热闹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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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也国也是高个子,且高颜值。和赖其应一样,他也上下三代都是“木匠老师”。20多年来,胡也国闯荡天津,靠着勤学苦做,创办了天津南洋胡氏集团,麾下拥有鹏安工业园、维之蓝新工业园两大核心基地,员工1800人,年产值12亿元,2011年荣获国家工商总局“中国驰名商标”称号,2013年又获“中国十大实木家具”榜首称号……山旮旯飞出了金凤凰呀!

  在2013年的村茶话会上,胡也国一言既出:“造大赖村活动中心,我捐400万元!”就驷马难追,立即行动起来。村民们也积极响应,有的3万、5万,多的10万,共凑了100万元。众人拾柴火焰高,到2014年冬,大赖村活动中心闪亮登场。

  在大赖村活动中心竣工而尚未交付使用的档口,心急的村民等不及,进场唱歌、跳舞、锻炼的夜夜不息。如此,就产生了一些打扫费、水电费等,共计700多元。而这阵子胡也国刚好有事没回村,管理方就把发票拿到胡也国母亲那里去报账。近90岁的老太太对儿子的善举非常理解、支持,说:“也国还没回来,这点钞票,我这里先拿去!”多么可敬的老人啊!

  我来到大赖村活动中心,一眼就看到大门口,并排挂着5块牌子:大赖村党支部、大赖村村委会、大赖村经济合作社、大赖村民兵连、大赖村村务监督委员会。内厅主席台两边的对联是“诚信友善,爱国敬业”,概括而简约地传递出这个村的村风民俗。

  大赖村妇女主任赖丽玲兼着活动中心的管理员。她笑着对我说:“活动中心建成后,村民每夜有二三十人来这里跳舞、打球,追求健康生活方式的人越来越多了。当然,活动中心的运行,离不开各级领导、有关单位的支持,像市人大就送来电影放映机,一年要放600多场电影;县文化部门还来指导我们的马灯舞队,经他们调教后,在县里夺得三等奖……”

  赖其应造文化礼堂时,一段时间资金吃紧,胡也国一人捐出100万元;胡也国造大赖村活动中心时,赖其应也投桃报李,一人捐50万元!真是“哥俩好”呀。

  是不是可以这样概括:大赖村文化礼堂古色古香,重在历史传承;大赖村活动中心现代新潮,重在时尚创新。从祠堂到文化礼堂,再到声、光、电的活动中心,大赖人经历了一个历史和时代的跨越。大赖人已经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他们正朝着新农村的美好前景,豪迈而坚定地走下去!


浙江日报 钱塘江 00010 三个农民与两幢大屋 2018-09-30 8371060 2 2018年09月30日 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