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恢复高考40年，我有机会重读自己的高考作文《路》。我对自己临场所表现的思路清晰很感意外，尤其是文中对话。

　　在文中，我写道：田间小路，崎岖山路——两条小路，一个目标。一个走过田间小路的青年，只要有雄心，有毅力，可以继续前进，沿着一条崎岖的山路，去攀登科学技术现代化的高峰。

　　其时我21岁，下乡务农近3年，经过杭州地区高考初试后，参加浙江省复试。《路》中所写均为真实感受。唯一说出来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我当时紧张得腾云驾雾，连题目都没看清便已下笔，幸好没有离题。

　　填志愿时我毫无把握，但也不免跃跃欲试。我填了北京大学图书馆系、复旦大学新闻系、杭州大学中文系，好像还填了黑龙江商学院，并服从分配。至于是何时和怎样收到杭大中文系的录取通知书的，我都想不真切。

　　恢复高考制度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给予我的则是信心，尤其是写作的信心，我体会写作就是要我笔写我心。下乡经历使我很想用笔反映农村的现状。入学后，我没少逃课写农村题材的“小说”，可是作家梦却始终没做成。

　　大约1978年暮春，我收到《浙江教育》的两本刊物和平生第一笔稿费20元。不敢相信，我竟然从高考作文中脱颖而出。感谢最初发现我的阅卷老师，而我的评阅老师是吕漠野教授。入学后，我一直未敢和吕先生“相认”，即便他来给我们77级上课。直到毕业，才去拜访了吕教授。

　　40年过去了，当年文学创作愿望那么强烈的我，也没能写出小说，连像样的随笔都欠奉，但我一直难忘初衷。我感谢在我并不丰盛的人生中，上天赐予我文字表达的权利和能力。

　　我移居香港后，在《大公报》任职副刊编辑，庶几圆了我的复旦新闻梦。在常感功力不足的同时，我也深刻地体会到在杭大中文系的各项基础训练让我受益匪浅。在我担任副刊编辑期间，有幸亲手刊发了不少77级同窗的文章。我发现大家都有一种共同的文字风格，即平实、温婉、清爽，始知中文系给予我们的滋养是一生的。

　　而我和77级同学的情义，如男同学所言：“考上做同学，成了一辈子的记忆。”

　　（作者曾任《大公报》副刊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