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卫阳

　　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如何将这些理念贯彻到城市化的进程中去？11月8日，在杭州举行的“中国城市学年会”，按照五大发展理念评选出了2015年度的“钱学森城市学金奖”和“西湖城市学金奖”。这些被国内外相关研究领域专家学者充分肯定的城市研究科研成果和民间征集的金点子，涉及流动人口、教育、交通、环境、住房、土地、医疗、文化遗产等与城市发展密切相关的诸多领域，显示了城市学研究对当下的人文关怀意识。

　　城市研究发端于19世纪末至20世纪20年代，它伴随着西方城市化进程而发展成为一门学科。上世纪60年代，美国出生的雅各布斯曾写过一本《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在西方引起了极大震动。雅各布斯在书中对纽约、芝加哥等美国大城市进行深入考察，反思了都市结构方式及其弊端，挑战了传统的城市规划理论，唤起人们对城市生活的重新认识。

　　而在我国，早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城市化进程刚起步阶段，著名科学家钱学森就发表过《关于建立城市学的设想》一文，钱老当时就预见了未来城市发展中可能遇到的一系列问题，需要借助系统科学理论帮助解决。他甚至设想将中国山水诗词、中国古典园林建筑和中国的山水画融合在一起，创立“山水城市概念”。

　　不过钱老的设想并没有在继之而来的一轮城市大规模扩张中得到实现。相反，在一些地方，城市呈“摊大饼”式扩张，过分追求宽马路、大广场，新城新区、开发区和工业园区占地过大，建成区人口密度偏低，造成睡城鬼城；还有一些地方过度依赖土地出让收入和土地抵押融资推进城镇建设……与此同时，一些城市还患上了“城市病”：交通拥堵问题严重，公共安全事件频发，城市污水和垃圾处理能力不足，大气、水、土壤等环境污染加剧，雾霾成了常客。

　　城市建设中出现这些问题，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把城镇化简单等同于城市建设，不同程度地存在“重物轻人”“见物不见人”的现象。这当中有认识上的问题，也有科学研究和规划方面的缺陷，实践在呼唤我们更加重视城市学研究。

　　应该说，杭州市在城市学研究方面是走在全国前列的，该市拥有国内首家以“城市学”冠名的智库——杭州国际城市学研究中心，近年来它以探索城市化的中国模式和破解“城市病”为己任，取得不少具有理论和实践意义的重要成果。而组织一年一度评选“钱学森城市学金奖”和“西湖城市学金奖”，只是其中一个重要推手。在年会现场，人们可以看到包括《城市论》《城市怎么办》《城市学总论》《中国农民工问题研究》等在内的一大批优秀学术专著，显示杭州城市学研究已经形成专业化、体系化的特色。

　　以本次年会中一个有关“城市土地问题”的优秀研究成果评审会为例，尽管呈现在各位评委手中的研究专著和论文是在已经经过筛选基础上选送的，但由于佳作连连，让在座评委大有难以取舍之感。这些研究成果涉及地方政府土地财政、城市土地市场运行、新型城镇化中的征地拆迁问题、农民工城市化等诸多领域，它们中既有理论论证，又有调查分析；既有实证研究，又有模型推演……标志着当下城市学研究进入一个繁荣期。

　　正像一个人需要定期体检，一座城市也离不开把脉问诊，这样才能及时发现问题，或作出理性预期。城市学研究作为一门实践性很强的科学，在新型城镇化中大有用武之地。比如，眼下在一些城市，经常可以看到路面常常是“你挖了我填，你填好我再挖”，造成了大量的浪费。李克强总理在内蒙古赤峰考察一家污水处理厂的在建项目工地时就曾表示，我们的许多城市表面光鲜亮丽，但地下基础设施仍是短板。他当时说：“‘面子’是城市的风貌，而‘里子’则是城市的良心。只有筑牢‘里子’，才能撑起‘面子’，这是城市建设的百年大计。”

　　推进新型城镇化必须坚持以人为核心。城市是人类文明的载体，西方发达国家已经走过了两三百年的发展历程。其成败得失非常值得我们借鉴。例如上世纪70年代，有着“钢铁之城”之称的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第二大城市匹兹堡，因钢铁工业不景气而遭遇严重经济危机和失业潮。在之后的数十年中，匹兹堡改变发展模式，从单纯依靠钢铁制造业逐步转变为融合新技术、医疗保健、教育和金融服务业为一体，并打造高质量的教育和绿色环保两大优势，从而吸引300多家美国和跨国公司的总部来此安家。匹兹堡还在废弃的工业区建起崭新的现代民宅社区和商业中心，城市重新焕发活力。

　　别人的教训应当成为我们的前车之鉴，避免一些国家因发展不平衡而出现的贫民窟、城市病，推动城乡协调发展。坚持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健全城乡发展一体化体制机制，推进城乡要素平等交换、合理配置和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在此过程中，应注意发挥中心城市的纽带作用，目前，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等世界瞩目的城市带已形成基本格局，发展潜力巨大。

　　《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的建议》明确提出，要“提高城市规划、建设、管理水平。”眼下，各地都在紧锣密鼓地结合十八届五中全会精神，具体谋划自身的“十三五”规划。这当中，我们不仅应该以开放的眼光，积极吸收和借鉴国内外城市学研究的成果，还应当运用城市学的科学思维，去谋划城市长远发展和解决实际问题。

　　今年，“钱学森城市学金奖”和“西湖城市学金奖”已是第5度颁奖，杭州的城市学研究已经走出自己的路子，希望他们的经验能引起更多地方对城市学研究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