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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7版:美丽乡村

黄泥房,
别倒下

我在:龙游县沐尘畲族乡

  这里是我的家乡,浙江西南龙游山区的一个小村。清晨,这里是最有韵味的。掩映在古树中的黄泥房,伴随着山间缭绕的雾气和白云,流露出安静温婉的魅力。因为偏僻,这里的春夏秋冬、风霜雨雪,似乎都与外界无关,倾吐着大自然的各种心情。

  我的家在村里地处东南角落,在外人看来,这里是偏僻中的偏僻。不过,对于生于此、长于此的我们来说,这里曾是生活的全部。黄泥屋里的空气,夏天凉快潮润。昏暗的堂前,阿婆坐在小椅子上纺线,一只手摇着手柄,一只手舒展开来,手臂不够长了,线还在拉长;黄泥屋的感觉,冬天温暖稳重,黄昏的蜡烛,将漫长的冬夜点亮。我趴在母亲腿上,听着屋顶上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眯上眼,一不小心就香香地睡着。

  读书、出村、工作,37年文化员生涯,黄泥屋的记忆一路相随。因为工作的关系,我走遍了沐尘乡大大小小的山村。几乎每个隐秘的山坳里,我都能看到成片或是星星点点的黄泥房,这熟悉的感觉让我很心安。那天回老家,看到从雾气中渐渐清晰的老屋,我惊喜地抓起相机,想抓住自己心中那一瞬间的感动。

  的确,地形闭塞的家乡是浙江较晚开发的地区;与工业化、城镇化的浙北、浙东相比,这里保留了耕读文化的原始印记。不过,这里的人们和我一样,都没有停止走出村庄的脚步。如今的我们多数已搬迁下山,走进集镇、住进楼房,黄泥房也因为无人居住、村庄搬迁而相继倒下。

  特别是随着城市化的快速推进,这些偏僻自然村落的唯一价值,就是推倒黄泥房后,腾挪出来的土地指标。在来势凶猛的土地综合整治中,龙游山区的黄泥房正在加速消失,老村落也随之飘然远去。留下那些古老的传说、历史的遗迹,在萧瑟的秋风中诉说着悲凉的心境。

  不知是不是年龄渐长带来的怀旧感,曾经的离开让如今的我倍感惆怅。走得太远,而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出发。我常常想,要是自家的黄泥房哪天也倒下了,我应该和我的孩子、孩子的孩子,说些什么关于故乡的故事?我的这份个人的记忆,要怎样和更多人分享?

  所以,我想在“美丽乡村”上晒出这些照片,希望能为许多这样充满回忆的老屋和老村呐喊。在农业文明日益萎缩的当下,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屋,也许可以还原过去的乡村图景和诗意的生活,让我们缓下脚步,等一等我们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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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倒下
2013-10-22 3223867 2 2013年10月22日 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