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炜

　　我看过北方老家田野里的桃花，那是每年三月出游的春景，在“陇麦欣欣绿，山桃寂寂红”的描述中，可以找寻童年的影子；后来到了绍兴，一年一度的“吼山桃花节”我都会前去欣赏，在桃花盛开的日子感受“踏青赏桃花，登山观奇石”的乐趣；但最最难忘的一次却是几个月前，和绍兴诗友们一道前往新昌沃洲湖看桃花的场景。

　　为什么难忘，是因为从绍兴城赶了一百多里路，而且在一场来势汹汹的春雨中，只为了这场桃花的约定。为了这次的沃洲湖之行，为了这条无数文人墨客、高僧名士遍访寻觅的唐诗之路。与此同时，嵊州、上虞等地的诗友也相继出发，就如同古人一样，踏马而来、结伴前往。

　　“东南山水，越为首，剡为面，沃洲天姥为眉目”，唐代诗人白居易是这样毫不吝啬地赞誉浙东沃洲湖和天姥山的。游遍天下名山的李白更是拿着沃洲这把美的尺度，衡量他所钟情的美景，于是“五松何清幽，胜景美沃洲”的溢美之词在捋须中缓缓而出。据说唐时有300多位诗人曾踏访过这里，并留下了许多不朽之作。今日我们采风过后，又会留下哪些诗篇呢？

　　我们一行乘坐在标哥的车上，早晨7点出发。一路的雨势越来越大，幸亏标哥的车技娴熟，我们一边领略窗外的雨景，一边讨论这次的沃洲湖之行，追溯那时的唐诗之路。约莫一小时后，我们到达约定地点，上三高速的新昌出口，十几辆车、三十多位诗友早已等候多时。无需寒暄，浩浩荡荡的车队在这场不紧不慢的雨中打开双跳灯，沿着山道蜿蜒而上，沿途经过好几处U字形弯道时更是让我们感到眩晕和惊险。

　　在当地旅游局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我们的车队行至拔茅镇，泊车撑伞，大家便沿着一条水泥铺就的小径攀援直上。在湖光山色中，沃洲湖安静地躺在天姥山风光带里，两畔的桃林遍布湖畔山峦，远眺一望无际，近观妩媚多姿。那些美女诗人们纷纷站在桃花下留影，摆pose，“人面桃花相映红”，留下一生最亮丽的影像。云遮雾罩，缭绕的雾气让我们如坠仙境，大片大片的水域尽收眼底，一座一座的青山闯入眼帘，我面前扑来的是一幅从未见过的美景，该怎么形容呢？正如绿水托起青山，青山抱着绿水，而我们也被青山绿水紧紧地簇拥。当地电视台的记者更是扛着摄像机，来记录当下诗人们与桃花的这场约定，与沃洲湖的诗意邂逅。

　　当地旅游局工作人员讲，沃洲湖也就是长诏水库，如今正发挥着防洪、灌溉、发电、旅游为一体的巨大功能。于是，我们沿着栈道小心翼翼地登上画舫，开始在湖中畅游。只见青山叠翠绿水荡漾，诗友们拿着相机纷纷拍照。面对如此难得一遇的好景，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美的细节。千丝万缕的雨水洒在碧波浩渺的湖面上，真是蔚为壮观。由于下雨路滑，我们没有登上湖中的岛，也没有去真君殿、支遁岭，这是此行留下的一点遗憾。

　　喝酒吟诗，与湖光山色一起，有诗友指着窗外的沃洲湖说：“要是能在此买一块地，筑屋小住多好……”只见来自上虞的诗人昙花即兴口占了一首《沃洲寻梦》：

　　我声声喊着你的名字

　　沐着四月的清光

　　穿过唐诗宋词，古筝洞箫

　　踏过苍山韵水，黄寺青桥

　　一纵身

　　便扑进三千烟雨的怀抱

　　觥筹交错中，我突然想起孟浩然到沃洲隐游时的句子：“支遁初求道，深公笑买山”。面对如此幽静秀美，碧水澄静之地，古人都慕名前来买地常住。生活在都市丛林里的我们，在忙碌中能偷得三五日畅游一番就已经知足了。一场桃花的约定，只是赋予了一桩美好的想象；一条用诗歌铺就的唐诗之路，只是召唤着心中神往已久的梦想。毕竟，生活在当下的我们正在为生活而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