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 三川

　　年年艾叶青，岁岁馃泛香。

　　清明馃是时令美食。顾名思义，“馃”字前头冠以“清明”，是清明时节才有的尝鲜之物。

　　清明扫墓由来已久。乡下人上坟，除了给坟茔添一把新土外，还要供奉一杯水酒、两片豆腐、三只清明馃。

　　清明馃又名青团。据考证，青团始于唐代。《清嘉禄》记载：“市上卖青团熟藕，为祀先之品，皆可冷食。”《吴门竹枝词》也说：“相传百五禁烟厨，红藕青团各祭先。”

　　尽管这些史料有案可查，但金华坊间依然流传着另一个版本——婺州城与太平天国渊源颇深，位于城东酒坊巷的侍王府是太平天国后期重要将领李世贤在浙江的军事指挥所，清明馃是太平军被清兵追捕时，一位农民为太平军寻食而急中生智的即时之物。

　　此番解释，金华本地人也觉得疑点重重，不难推想，一支放任部属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军队，怎能赢得民众的拥戴？更何况，清明馃亦并不是仓促间就能煮熟的“即时之物”！在争议中，清明馃赢得更多关注。

　　清明馃生青碧绿，柔糯甜咸。其原料除了糯米和少量粳米外，还必须掺入“青”，相应之植物有“清明草”和“蓬蒿”两种。清明草，别名“山绵”，学名“鼠曲草”，用它做馃，口感绵软但识得之人少之又少。倒是“蓬蒿”──艾草，“天下谁人不知君”。

　　嫩艾为食，有乡野的味道。老熟时节，恰逢端午。乡下人便整株割来，和菖蒲一起插在门楣上。“蒲剑艾旗忙半日，分来香袋与香球，雄黄额上书王字，喜得人称老虎头。”知堂老人所记的风俗，正是吴越之地小伢儿眼里的端午节。

　　节前一两天，家家户户都要把糯米和粳米按比例混合，先浸透，再沥干。湿米磨成粉，筛一筛，留下细粉备用。“青”的采制要历经采青、拣青、煮青、斩青、蒸青5道工序。采青与拣青，类似挖野菜、刈猪草，农家孩子个个都会。而煮青与斩青，就是把拣拾过的青入沸水焯一焯，加入适量的“蓬灰水”。“蓬灰”是磐安方言，实乃草木灰。蓬灰水含碳酸钾，起到的作用与食用碱相当，能有效去除“青”之涩味。

　　艾青，馃香。清明馃有无馅与有馅之分。扯一坨青米团，压入预制的模具，就是无馅清明馃──忌用油煎炸，只需在鏊面煨一煨，直接用白糖或者砂糖沾着吃。

　　有馅者，有甜也有咸。甜的，一般是加了白糖和猪油的红豆沙，甜而不腻，香甜可口。

　　咸的，多以春笋、豆腐干、雪菜和肉末为馅。只是，所有馅料都要用猪油炒熟，放凉后才能包馃。上桌前，用笼屉复蒸。热呼呼的清明馃软而不粘，咸香味美，清香扑鼻。

　　艾草全株可供药用。老艾晒干捆扎，燃之可驱蚊蝇。《本草纲目》更是视艾为宝：“灸之则透诸经而治百种病邪，起沉苛之人为康泰，其功亦大矣。”

　　世间之物，识之是宝，不识是草，又岂止是艾。金华畈田蒋是我国著名诗人蒋海澄的故乡。蒋海澄尽管才华横溢，却因爱说真话，屡被当局所不容，一生受尽磨难。以“艾青”笔名，写下了《大堰河──我的保姆》等不朽诗篇，是否因了“艾”之品性？

　　艾草无言，惟有香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