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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2版:人文世界·钱塘江

狮城掠影

  远洋货轮从巴西港城塞浦蒂巴启航,经月航行,安抵新加坡叻埠。偌大的海港,各式船帆星罗棋布,写着这一东方大港的兴盛与繁华。

  我们的轮船刚锚泊定当,那海蓝色的交通艇便不迟不早地靠上了船边,接我们去狮城游览观光。登上码头,迎面走来一位印裔大胡子警察,他“啪”地一个立正敬礼,示意检查我们的证件。大副麻利地递上护照,他极认真地看了,又立正敬礼,便微笑着踱开。

  码头前面的马路旁边,停着许多面包车,都是各家商店派来接各路海员去他们那里购物的。我们刚出现在门口,这些司机便立刻围上来“抢客”。一位瘦猴似的年轻司机捷足先登,拉了我们就走。他是海洋电器商行派来的,两年前我来新加坡时就认识他。

  车轮在宽阔平展的马路上飞转,阵阵海风夹带着热带野花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我坐在副驾驶室里,想乘兴从司机口中打探些这两年狮城的新鲜事儿,可司机一言不发,聚精会神地驾车。狮城让我既熟悉又陌生:看,那舒缓的山坡上,又增添了许多玲珑亮丽的别墅;这里原是一块空地,如今却成了抢眼的游乐园;两旁新建的高楼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直刺青穹,蔚为壮观……而随处可见的红花绿树,则像锦绣的花环将这些建筑物环绕,显得姹紫嫣红,生机盎然!

  汽车微微一震——海洋电器商行到了。车刚停稳,司机抢先下车,拉开车门,躬身请我下车。他不无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刚才路上没回答你的提问,因为为了行车安全,我们这里开车时驾驶员是不允许与客人交谈的。”

  一楼经营小商品,我们买了些小东西就上了楼。楼上尽是彩电、冰箱、电脑之类。轮机长要买台摄像机送给他的宝贝儿子结婚用,在一台索尼摄像机前收住了脚。售货小姐心领神会,她立即取出那台摄像机边介绍边调试。令人费解的是她既介绍摄像机的优点,也介绍它的不足,难道这样做她就不怕丢生意?但细想起来此乃商家精诚所致,这不仅无碍销售,还能增强顾客的信任度。轮机长特挑剔,摄像机换了一台又一台,终未成交。售货小姐口吐莲花,不厌其烦,末了她还送我们到梯口。

  在楼下的小商品专柜,我买了一盒剃须刀片。营业员认真地说,刀片用完后要装在包装盒里扔进垃圾桶,切不可随意乱丢,以免清洁工人分理垃圾时割破手。听了他的这番话,我好奇地问,这也是你们的服务范围?是的,但凡顾客购买有“潜在危险”的东西,我们都会这样告知——这是“店规”。

  走在去泰昌布庄的路上,我无心观赏这满眼的美景,反倒对海洋电器商行心存好感,对那位销售摄影器材的小姐心怀恻隐,好像不买点什么东西就有负于她似的,便折回去买了台佳能相机。轮机长也似乎悟到了什么,毫不犹豫地掏出4500元坡币将那台索尼收入囊中。

  不一会,泰昌布庄到了。泰昌布庄是中国海员下地购物、观光等候集中或歇息的地方,我们几乎个个都认识商店经理,昵称他为泰老板。他祖籍广东梅县,执掌布庄已20余载。我们未到商店,那肥头大耳的泰老板就瞧见了,他腆着个大肚子摇着鸭步出来迎接。“中国海员辛苦啦,这回从哪里来,远航顺利吧?”说着,他给我们每人筛上一杯广东凉茶,便和我们拉家常,套近乎,然后言归正传谈生意。

  购完物,已到吃饭时间,我们就去夫妻店吃中饭。夫妻店很有特色,由夫妻俩经营。每次来新加坡,我们都喜欢光顾这家餐馆。我和大副、水手小张各要了碗云吞面,外加烧鹅、潮州菜心等,酒是绍兴花雕。但见这云吞面像一件极精致的艺术品,面丝微黄,云吞只只匀润饱满,虾肉馅,味道鲜美绝伦,加上有家乡花雕助兴,远航的劳顿顷刻烟消云散。便借清人咏绍兴黄酒的诗句“风来隔壁三家醉,雨后开瓶十里香”尽兴,步其原韵口占一联:“方入狮城人即醉,待到‘夫妻’水亦香”。店老板见我有这般雅兴,当即取来笔墨纸砚,请我书写。好在我对书法素有研习,便乘着酒兴为之。他很感激,说是要将拙作装裱珍藏。

  归途,如血的夕阳将狮城染得瑰丽多姿。交通艇里充满了欢乐,同事们都在津津有味地谈论着各自的收获,小小船舱里满是他们采购来的心肝宝贝。


浙江日报 人文世界·钱塘江 00022 狮城掠影 2011-12-02 1975975 2 2011年12月02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