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蒋蕴 方海 

　　休渔期里的温州海鲜市场，热闹的情形和平常日子没啥两样。这里老百姓的餐桌，是离不开鱼虾蟹的。他们的味蕾，天然亲近海的气息。

　　凌晨3点，站在距离菜篮子市场海鲜批发区200米以外的地方，我们就闻到咸腥味。运货的长安小面包，像鲶鱼般穿梭在狭窄的过道里，不停按着喇叭。每天太阳升起前，他们早就醒了。

　　从半夜到清晨，记者跟随一家温州海鲜摊主一起卖鱼。我们在这个独特的商业生态圈里，寻找着鱼身上的经济链条。

　　在缝隙里找生意

　　菜篮子市场A区200号，叫“李明海鲜行”。52岁的苍南人李中叶，是这里的老板，市场里的人都叫他“阿明”。

　　阿明做海鲜生意已经20年了。从最早摆地摊开始，到现在有了这个40平方米的摊位，他一年到头，每天雷打不动凌晨3点起床。“唯一一天休息，就是正月初一。”阿明说，鱼市最热闹就在凌晨到上午8点之间，他体内的生物钟，早就牢牢地把精气神儿调到了这段时间。

　　阿明店里有七八个伙计，最早半夜就开工，把昨天运到的鱼从仓库里搬出来，齐整地摆在摊位上。温州地区有几十家酒店是老客户，要货电话一打过来，伙计们就开始备货。等酒店的车一来，就直接拉走。

　　今天阿明卖的鱼，主要是4种：石斑鱼、东星斑、老虎斑和三文鱼。别看阿明的海鲜行不算起眼，温州饭店里七成东星斑都是从他这里拿的货。

　　来之前，我们已经在市场里转了一圈，几百个摊位，只要是邻近区域，摊主们卖的品种肯定不重样。阿明说，这就叫错位经营。温州人，就是能在别人的缝隙里找到生意。

　　乐清红宝石酒店的采购员赶到这里时，已经4点半了。在他之前，苍南、泰顺、文成，甚至丽水、台州的客人已经买走了今天差不多一半的鱼。

　　“红宝石”的采购员有点心急，他让阿明赶紧帮忙挑些好鱼。我们也现炒现卖，按照刚从伙计那讨来的说法挑选：鱼眼睛清澈、鱼鳃鲜红的，说明鱼新鲜。他们觉得，鱼儿都是会讲话的。

　　天气有点热了，铺在鱼底下的冰渣化开了一大滩水。我们有点后悔，没有穿双雨鞋。放眼望去，这是市场里卖鱼人的统一装备。

　　这时，一个叫刘国军的伙计扛起条100多斤的石斑鱼，扔到一块一米多长的砧板上。他有点得意地向我们显示了剖鱼技术，从取内脏、剔鱼皮到切肉，只用了十几分钟。

　　怎样经营休渔期

　　一早，阿明的客人来了几十拨。我们看到，他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形成天然的默契。采购员们几乎都不问价，报上想要的品种和数量，伙计们立马动手称鱼装鱼。

　　阿明就随手撕一张信笺，坐在简陋的桌子边上，记下数目，算好总价。这里大多数都是现金交易，钱物两清后，一笔生意就做成了。阿明说，这源于客户和他十几年的信任和熟悉。

　　温州人也许不知道，阿明是他们吃的那盘鱼背后的关键人物。

　　以一条东星斑为例，印尼渔民把它从海里钓上来，卖给码头上的鱼贩。阿明派到印尼的采购员，从鱼贩那里收购来。东星斑先运到香港，再空运到温州。整个过程，最快只需2天。

　　类似的海空通道，阿明手上捏着好几条。

　　从6月1日开始，东海海域进入为期三个半月的休渔期。随着供应量的减少，水产品的价格肯定会上扬，有经验的商人已经为休渔期内的买卖打起了算盘。为了应对休渔期，温州的海鲜市场从春节开始就大量储备冷冻海鲜产品。来自温州菜篮子集团的消息，接下来，冷冻保存和人工养殖的水产品会逐渐填补市场需求，他们也会积极到外地寻找货源。

　　对阿明来说，生意恐怕会更好。每年的休渔期，是进口海产品销量最好的时间。只要东南亚的海里还打得上鱼，阿明就不用为货源发愁。

　　跟阿明一起卖了4个小时的鱼，我们腰酸背疼了。奇怪阿明怎么会有如此毅力，风雨无阻坚持20年。阿明指了指前面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背影，说那是温州名气响当当的海鲜酒楼——“阿外楼”的老板。他像这样每天清早亲自到市场采购，已经有30多年了。

　　有的时候，可别妒忌温州人能挣这么多钱，财富背后更多的是汗水和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