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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15版:钱塘江

在里昂看电影

□艾米驴

  法国里昂是电影的诞生地。1895年12月,卢米埃尔兄弟在巴黎一家咖啡馆的地下室放映了几段活动影像,那个把在座的观众吓得夺门而逃的火车进站的短片,正是在里昂的St.Paul火车站拍摄的。里昂人为此很是自豪。走出地铁Sans-Souci站,一块印有卢米埃尔兄弟照片的巨大广告牌提醒你,电影的传奇是从此地开始——马路对面就是往昔的卢米埃尔工厂,今天它连同兄弟二人的住宅一起,改造成了一个结合博物馆、图书馆、放映厅为一体的电影文化中心。

  卢米埃尔博物馆的藏品可以看作是一部电影的“史前史”,详细介绍了电影是怎样从“猿”(最早的诡盘、幻灯)进化到“智人”(摄影枪等早期摄影器材),终于成了直立行走的“人”(摄影机与胶片的发明)。每季度卢米埃尔电影中心会举办主题影展,通常是向一位大师致敬,或者是回顾一段时期、一个流派的作品。影展常年向公众开放,除了放映影片,还有谈论会等活动。开幕式的鸡尾酒会上,本地影迷与应邀前来的导演、学者频频碰杯,娓娓交谈。除了主题影展外,放映厅平时也会播放各种题材与类型的电影,专门播放动画片和儿童影片的青少年专场,经典回顾等,力求将不同趣味、年龄的观众“一网打尽”。 

  市区散落着大小影院20多座,市中心到市政厅一带,走出几百米就能撞见一家电影院。虽然数量众多、经营性质各异,隶属的公司也不同,却有一个统一的网站供观众查询场次,十分方便。这些影院设施精良,视听享受绝对上乘。票面上只有场次,没有座位,观众进场随意入座,这在国内是无法想像的。有意思的是,这些影院只在总入口处检一次票,各个影厅无人把守,散场时观众自觉从出口走出影院。买一张票就可以在影院里泡上一整天,今天这些院线都有“影迷卡”,花上160欧元左右的钱可以全年看无限场次的电影,更加诱人。

  严肃的电影艺术爱好者可以在实验与艺术影院找到自己的心爱。由于每个场次的观众人数都不多,艺术影院的放映厅一般只有教室这么大。入口处只有售票窗口,没有商业影院里花花绿绿的糖果柜台或者爆米花,来这里的观众都不会边看电影边吃东西。市政厅旁边的一条隐蔽的小街里藏着一家最为铁杆的艺术影院,连名字都没有,就叫“电影院”。这家影院只播放“过时”的外国电影,我在那里看过的电影中有胡金铨的《侠女》,这部上世纪60年代的港片如此之“古旧”,在华语世界的录像厅怕是都没有人播了,却在世界的另一头占据了影院两个星期的日程表。影院的日常工作只有一个人在维持——开张、售票、放映、清场。影院的两个影厅相隔几百米的距离,场次安排正好错开,放映员两头跑,因此到电影开场前5分钟售票处还没有人也是常有的事。去年12月23号,我回国前看的最后一场电影就是在这家小影院看的美国经典《Rebel without Cause》,到了门口,一个法国女孩看到我很开心地问:“您也是来看电影的吧”——原来她前一天来看电影时,放映员说只有她一个观众就不放了!不过也难怪放映员如此“偷懒”,由于票房冷清,又没有爆米花等附加值高的收入来源,艺术影院的经营通常都处在“苦苦维持”的状态,所以选址多在清冷的街道,人员也精简到极致。

  对于留学生来说,看电影不仅是学习语言的有效途径,还是拓展社交范围的好机会。尤其是在艺术影院和卢米埃尔电影文化中心,散场时许多人会边走边热烈讨论,很容易参与进去。有一回在市中心的CNP 看2008年拿到路易德吕克大奖的《摩登生活》,一部讲述法国南部赛文山区农民生活的纪录片,放映结束后我觉得这片子沉闷得很,不明白它何以打动观众,于是就问邻座的一位看得很投入的老太太,她觉得这片子怎么样。正好她是和几个朋友一起来看的,散场后相约去喝咖啡,于是我们在咖啡馆聊到天黑才散。末了我和这位叫Lorna的老太太成了忘年交,在里昂的时候经常相约一起去艺术影院。

  傍晚时分,漫步在罗纳河边的堤岸,两边的墙上会用投影仪打出字样,都是一些杰出的电影人的名字——不经意间发现的精致细节提醒你,如果你同样对电影抱有深爱,里昂绝对是一座对胃口的城市。


浙江日报 钱塘江 00015 在里昂看电影 2009-10-30 48256F32002924A64825765B000D39CB[A1-章瑞华≈B1-章瑞华] 2 2009年10月30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