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居在意大利东北部小城阿奎拉已经两个多月了,我和友人坚尼一起住在一套普通寓所里。虽然离家万里,但我依旧没有改变夜间写作的习惯。
4月5日晚上,坚尼先进卧室睡觉了,而我因为在赶写一篇稿子,一直到了凌晨三点多才有了点朦胧的睡意,正想关了电脑上床,突然一阵奇怪的震动感把我给惊住了。我很快反应过来——地震了!
我迅速跑进卧室猛推坚尼并大喊:“地震了!”正在我喊的时候,房子又剧烈地摇动了几下,有一些水泥和细沙从房顶的水泥板间掉落下来,坚尼顾不得穿衣服就随我跑出了室外,无法想像完成这一系列动作我们只用了几秒钟时间。
当我们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刚想打开院子的铁门,这时整个大地又震动了起来,真是越慌越乱、越乱越慌,我在那一瞬间竟然找不到开铁门的钥匙,正慌乱之际,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离大门不足五米外的一处院墙轰然倒塌了下来,坚尼的反应倒是很迅速,拉起我就往那院墙的缺口处跑。
我们来到街上。这时街上也已经三三两两地聚集着一些不知所措的路人。大家纷纷对着街道两边的房子大喊“地震了、地震了——”,我也一会儿用夹生的意大利语,一会儿用我们的普通话喊着,我当时心里想:这附近如果有我们的同胞正住着,希望我的普通话能让他们听得更明白。
从房子里面失魂落魄地跑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女士,大概是一位独居者吧,怀里抱着一位小婴儿,正往外跑,可是跑了一半又把孩子交到一位从隔壁房子里跑出来的老妇人手上塞,然后转身想跑进房子去。我立刻冲过去把她拉住叫她别进去,可她却哭喊着“古纳还在里面”,我心想那一定是她的另一个孩子,正想去把她的另一个孩子救出来!那个老妇人奋力冲我喊:“停下,古纳只是她的一只狗!”正这时,女士所居住的房子也“轰”的一声倒了下来。
尘烟和煤气味充斥在空气中,所有人都束手无策,只能相互拥抱在一起大哭,然后用泪眼看着房子一幢幢地倒塌。那位年轻的女士,向那位老妇人哭诉着:“我不该因为它到处小便就把它锁进笼子的。”
夜巡的警察们站在略高一些的水泥台上,用手电四处照,努力控制着秩序。所有的路灯都灭了,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警察手中的那点手电光在这时变得特别弥足珍贵。
几次微弱的震感之后,大地终于安静了下来。人们陆续在地上坐了下来。在一片哭声中,东边的天空渐渐露出了鱼肚白,一些手执各种探测仪的人开始走进人们的视野。
出门在外,经历了一场大灾难但总算有惊无险。这时我猛然意识到我的手机还放在口袋里,一看竟然还有信号,于是忍不住往妻子的手机发出一条跨国短信报了个平安,这时坚尼也问我拿手机打电话,坚尼之后又有一位不知什么人借了过去……几次转借之后我竟然再也找不到我的手机了,那里面还有两张卡共600多元话费呢!不过我不惋惜,相反我还觉得很欣慰,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能让大家给自己的亲人报个平安,谁又能说不是一件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