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陈人杰,是因为他的两组诗作,即发表于《人民文学》的《中国股市》和《在底层》。这是诗人们极少涉及的题材和领域,因为和一个时代紧密相连的现实如何从中提炼出诗性意义,既无前车可鉴,也无旧章可循,是有难度的写作。
其《在底层》这组诗中,当读到“老婆一年才见一次/想在地摊给她买块围巾嫌贵/日常交通基本靠走/但磨损的鞋子也是钱”的时候,我抑制不住心底的酸楚,同时想到撼动心灵的诗,该是真诚地被撼动心灵所写。
诚然,这被命名为“俯瞰大地”一辑诗具有题材与诗的开拓性,但在读了这部诗集的“仰望星空”一辑,才对陈人杰有了新的认识。这辑写故土和乡情、亲情的诗作,在诗的本质上更近纯粹,我甚至想,如果没有这些诗,陈人杰还称不上是一位出色的诗人。
在这一辑诗中,诚然有乡情亲情的内在蕴含和乡间生活的实感,可作为精神家园,其中写得最好的作品,却是与原初生活有别的再造的故土,是诗人创造的情境和氛围。诗人写《星光》,写的是寒冷的高处,星外之星,河外之河,看不见的河水,虚幻却又真实,萤火虫是飞翔的家,“照亮过什么,却又在/瞬间熄灭”,这星光其实写的是朦胧的初恋,随着少年的远走他乡而消失。
诗人与哲人一样,要表达对现实的看法。哲人靠的是理性的哲思,从现实中抽象出普遍性来;而诗人则从感性与心灵出发,捕捉的是能验证哲思的独特性。
(韩作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