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之交的中国文坛,狼文学勃然兴起,不论是小说《以沙漠为背景的人与狼》、《年月日》、《怀念狼》、《狼图腾》,还是散文《军狼》、《给狼命名》、《猛禽》,乃至电影《雪狼》,无不把狼作为主要的或重要的叙述对象。对于这种文学现象,至今尚未有人做出整体阐释,但在对其中的某些具体作品的评论中,论者们的意见却存在着较大的分歧。例如对《狼图腾》的评价,肯定者认为它“在当代中国文学的整体格局中,是一个灿烂而奇异的存在”,“是一部情理交织、力透纸背的大书”;否定者则认为它是在“用一种虚夸激情讴歌强权”;“宣扬一种野蛮的‘狼道主义’生存哲学。那么究竟应该如何认识和评价狼文学现象呢?
这首先涉及对作家写狼意图的理解。狼文学的作者们最明显的创作动机是出于强烈的人类关怀,在为人类提供着“生命兴奋剂”。所谓“生命兴奋剂”是指能激活生命潜能使之爆发出更大力量的元素。为了实现对生命潜能的激活,他们几乎都从正面展现狼身上那种桀骜不驯、不屈不挠、勇猛刚健、不可驯服的狼性,亦即一种狼精神,从而彰显一种令人震颤的生命强力。
其次,世纪之交的狼文学也提供了一种“文明解毒剂”。这种“文明解毒剂”是指作家有感于文明对生命活力的侵蚀,特别是有感于文明所产生的负面作用,试图通过写狼来反思和化解文明之毒。这种对文明之毒的化解,一方面针对的是文明对人类乃至民族生命力的腐蚀,因而呼唤强悍的狼性;另一方面是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作家们试图通过狼的生存情况,揭示人对自然生态的破坏已经到了何等危险的地步,从而为现代科技文明注射一剂解毒剂。
再次,世纪之交的狼文学还是一种“美学调解剂”。它以一种原始形态的美对文坛上愈益走向日常化的美学形态进行了一次有力的调解。由于受日常生活平淡琐屑这一特点的制约,这种日常生活化的美学形态也呈现着平淡琐屑的特点。而狼文学具有一种原始的美,亦即一种荒凉、狞厉、神秘的美,这种原始形态的美对日常化的美能够起到调解作用。
(选编自《文艺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