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验岗位：女住院病区护士。

　　

　　七点四十五分，第六病区的护士长刘影气喘吁吁地赶到门诊大厅来领我，她已经在病房忙碌大半个小时了。“第六病区”是专属的女病区，如今住着72名女精神病患者。

　　阳光很好，穿过医院后花园走进病区大楼，护士长掏出钥匙，我的心有一些提起来。她打开一道大门，经过走廊又是一道大门。要说精神病病区有什么特点，就是哪儿都上锁。大门上锁，病房上锁，厕所上锁，但是一把钥匙可以开全院的锁。

　　穿上护士长发给我的白大褂，我开始有了当护士的感觉。护士长列出一天的长长的工作清单表。一番交接下来，我正式上岗已经是早上八点半了，正好是患者在病区内的自由活动期间。我跟着护士长巡视病区。

　　“佳佳（化名），你这两天长胖了吗？”“小雯（化名），你这几天耳边听到的声音还多不多？”护士长不断地和擦肩而过的患者交谈。她好像一个大“吸铁石”，不断有患者过来找护士长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想给妈妈打电话的，刚才分点心时没有拿到的，要求出院的。护士长说，这其实也是观察病情的一种方法，通过交谈可以了解患者的恢复状况，病情是否反复。

　　我学着护士长的样，尝试和患者聊天。佳佳告诉我，自己21岁，父母都在国外做生意，她也在国外读书，得病后被父母送回国治疗。佳佳看起来非常温顺，很难想象几天前她入院时是极度躁狂的。

　　“关重病人的‘小房间’在哪里？”“没有你想象的那种特定的隔离间”，护士长刘影告诉我，“这里有重症病房，主要收治一些新入院的病人，这些病人一般情绪不稳定，所以自由相对要多受到一些限制，但也只是穿上红条纹的病服以示区别。我们叫她们一级休养员。”她指了指我身后的一间大病房告诉我，那就是重症病房。

　　中午11点半，不用护士招呼，患者自动地在餐厅打饭窗口排起了长队。所有的护士包括医生全部也来到餐厅。为了防止某个患者突然情绪起伏，或不吃饭，所以约定俗成的，一到吃饭时间，没有一个医生、护士会坐在椅子上休息，大家都会到餐厅、重症病房里来帮忙。

　　重症病房的一级病人是不能到餐厅里来用餐的。我们得把菜和饭一份一份地装在不锈钢碗里，用推车推进病房。

　　李玲丽是这一天的重症病房值班护士。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护士，那样从头至尾面带微笑。她医学院毕业后主动要求进了精神病医院。“因为我觉得有意义。”

　　我和她的工作，是看着患者把饭吃完，对于那些拒绝吃饭的患者则要哄着喂。饭后分药，我们得温和地让一些患者张开嘴，看看药是否吞下去了，对自觉吃药的病人，还会受到表扬。

　　在这里当护士，有点像在管孩子。我还参与了例行的患者集体洗澡“工程”。女病区的患者一周要洗两次澡。很多精神病患者变得懒散，不愿洗澡。有的进了浴室转了一圈就出来了，得有护士专门提醒她们是不是已经洗干净了。我和两个小护士则负责等在浴室门口，给患者递干净的病号服。“她们有可能会重新穿上脏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