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国学建设面临着各种挑战,存在着许多误解,有必要加以解析。
首先,一些人对于振兴国学往往视为对传统的简单回归,一谈国学便是复辟封建思想,这是极大的误区。如果我们稍微了解国学的历史阶段便可知道,国学正是在吸收西方近代以来启蒙思潮,并对传统学术进行清理与研究的。国学人物对于封建思想的糟粕从来就是持批判态度的,在国学的著名学者那里,都是非常自觉地运用现代学术理念与方法来从事研究的。尤其是一些用马克思主义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的人物,如侯外庐、郭沫若、范文澜等人都是这样做的。现在我们重倡国学,决不可能倒退到“五四”之前的立场上去,这是肯定的。重倡国学,不仅是开掘传统文化中的精华,更主要的是光大与传承其中的理论创新精神与能力。
其次,一些人认为传统与现代不相容,既然提倡现代化,就不能再要传统。这种非此即彼的思维,与和谐理念及其辩证法思想是不相符的。从人类文明的发展史上来看,现代文明正是从传统中吸取营养,获得长足发展的。欧洲文艺复兴正是从古希腊文化中寻找到人文的始祖。现代发达国家的文明无一不是与传统共生共荣的。《周易》中说:“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无穷谓之通”。文明的发展与演变既有变易的一面,更有相通的一面。当代中国的发展既不能复古,更不能割裂传统。民族精神的培育离不开传统文化精华的滋养,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更不能离开五千年文明的源头。现代化决不能建立在“西化”的空中楼阁上面。
第三,振兴国学,也不能回到民族主义的文化立场上去。国学是会通中西的学术体系,它的精神与方法从来都是兼容并包的。而民族主义的文化立场则是盲目自大,拒斥一切来自国外的文化与学术,这与坚持改革开放,积极吸收人类一切优秀文明成果,以及各国文化多元互补的理念是背道而驰的。在中国历史上,因为这种貌似“爱国”而实则误国的狭隘立场导致祸患的事例是很多的,足以为今天我们的文化发展所借鉴。
振兴国学,目前关键是要抓住机遇,落实到实际行动与措施上去。具体说来,一要将它落实到人才的培养上面。兴办国学教育,首要的在于将国学研究与人才的培育结合起来,培养一支人品与学问俱佳的国学研究队伍,使国学文脉得以继续,精神获得传承。二要改革目前的学科建制,使国学有机融入现有的学科建制。这包括国学专门人才的选拔方式的制定,课程体系的设置,教材体系的建设,学制学位体制的确定,教学质量评估体系的论证,等等。
(作者系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副院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