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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15版:钱塘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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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7月20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风云妙手著华章
■叶文玲
  有时候我很健忘,有时候我的记性又会出奇的好。

  我常常会忘却自己或家人的生日,但我绝对忘不了一年中的那几个对我来说是特别重要的日子。7月15日,就是这样一个日子。它是这样刻骨铭心,令我感怀,令我动容。特别是今年——鉴湖女侠秋瑾烈士就义百年。我相信,有无数烈士的崇敬者会将自己的一瓣心香,燃于西子湖畔。

  熟悉我创作历程的文友,皆知我的一篇成名作题名就是《心香》。对秋瑾,我的这炷心香燃自半个世纪前。在我阅读鲁迅先生那在中学语文课本的大作《药》时;在我慢慢地熟悉绍兴,敬识辛亥革命前期的那些值得崇敬的人物时;在我后来远走中原却被绍兴深深吸引、终于有机会造访时。我记得我第一次和每次去绍兴,去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地方:一是鲁迅的故园;第二就是秋瑾住过的和畅堂。    

  我为秋瑾所燃的这炷心香,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直到后来,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起意并接受《秋瑾》这本书的写作直到现在。我对她的情愫越来越浓,我对秋瑾精神、秋瑾的生命意义的理解也越来越深。从1995年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初版起始,我说过,写作秋瑾,不光了却本人的毕生之愿,我更想以这位惊天地泣鬼神的烈士一生,以她的那种不仅是革命的先觉者同时又是文彩斐然的女诗人的一生,作为自己的精神楷模,激励自己,敬示世人。

  关于《秋瑾》的写作,我在开头曾引用烈士本人的诗句:“欲凭粉笔,弓风神,侠骨棱棱画不真。”是的,那是用什么华丽词藻也显多余、那是用什么虚构也大可不必的本真。写作《秋瑾》,我所有的,只是最大的虔诚;写作《秋瑾》,我自始至终拥有的,是一种燃烧般的激情。我在书的“楔子”中表达的情怀,最能透视我对她的崇仰。记得那年从遥远的中原奔来,我第一眼就看到了西子湖畔的那座汉白玉塑像。我望着她,默默的她立于晨曦之中,素面朝天,丰仪飘然。

  这就是秋瑾,她曾锦衣罗衫,她曾戎装骑服;她曾拈花微笑,她曾弹铗当歌。不管她何种妆式,卓然独立是她最本真的形象;繁花乱红,人间百色,唯有纯洁无瑕缟素如雪的汉白玉石,最最匹配秋瑾。

  秋瑾静静地立于湖山之畔,持剑沉吟,长裙曳地,很多时候,她的脚下并没有花环。但是,她决不会被人遗忘,就像今年,就像今天。因为,她的英魂是长存天地间的精气,如同泅沃于山峦丛林的霞霭,如同弥漫于明湖碧水的岚光,真正的浩气并非时时刻刻都在光彩熠熠,它总是在阴霾满天的时候瑰然闪现,然后悄悄地输入中华民族挺拔的脊梁,然后又化为长使我们仰望的精神支柱,擎火如炬,顶天立地。

  我们都知道,秋瑾纤秀的身躯并不巍峨高大,她慧目凝视时眉尖若蹙;因为我知道,她心事无限遗恨无尽,她伤心九州大错如铁铸成,她惆怅壁上龙泉夜夜嘶鸣!于是,她将这全部未了心事,托付了腕下这三尺青锋;她将满腹锦绣与眼前的满湖碧水一样,化为不绝的琴弦弹拨叮咚……

  秋瑾她,一双小脚,但是她脚下有根。秋瑾她端庄脸庞,英扬眉梢;她着过男装,穿过裙裾,那裙裾下掩藏的是那个年月女子极少穿的革履。啊,那是一双被秋瑾在绍兴城走得尘飞三尺、走得令万千闺秀杏眼圆睁、走得令一班劣绅鼠须倒竖的革履,那是一双橐橐走向古轩亭口,走得惊天地泣鬼神的革履啊!

  所以,对秋瑾我总是一次次地述说,像见了一个久违的亲人那样喃喃自语——自从听说她的名字,自从第一次来到绍兴时,我就有了这个预感,就存下这个夙愿:我将以我的全部情感全部智慧全部人生来认识她,敬仰她,就像纤夫必经的河弯;就像此生必须偿还的宿债。

  在今天,在一百年后的今天,我将会又一次去绍兴,走进和畅堂,在那两扇黑漆台门前、那三进院子里好好站一站;在那张磨出了些微凹坑的梨花木桌前、在那把同样褪得漆色全无的梨木硬椅上坐一坐;摸一摸放在桌上的笔筒,拔开那一管管可以写出秀丽小楷的狼毫。如果可能的话,我也想在那张垂着毛蓝印花布帐、安着雕花护栏、叠着一床薄衾的木床上躺一躺!

  怀念秋瑾,总令我想起90年前的一个时刻。那是她与徐寄尘再次泛舟畅游的那个冬日。秋瑾她怀古伤今徘徊湖山,正是金戈铁马犹在耳的岳王坟,令秋瑾与其好友徐寄尘越发不舍离去;正是断桥畔长存的残雪,才教她不愿归隐林泉而宁愿白杨荒冢同凭吊;所以她几欲断指书血,所以她一次又一次立下了啸傲江湖埋骨西泠的誓愿。

  如今,秋瑾她夙愿已偿,故而我们看见的秋瑾,总是黛眉似春山,笑貌亦安然。

  久久端详她,久久凝视秋瑾,就像凝视那幅永为世人倾倒的名画,我总是不舍离开。可是远胜须眉的秋瑾,总是要走的,挥手从兹去,她走了!书剑飘零,背影相向,整装束箧,鞍马劳顿,是她永远的身影。

  行前总眷眷,素心犹缱绻。雄健行止虽令须眉汗颜,可她毕竟也是女人。

  就在我落下第一行文字时,就在她再次飘然而去的一刹那,我听到她又回过头来细语叮咛:别太轻率了你的笔呵,知我,先读我的诗,知我,先读我的心……

  这是梦,也是真实!每每想起这些往事,我往往不由得热泪潸然。古人相讥过的白日梦,我竟做得那样逼真,那样酣然!

  于是,我在激情飞扬的神思中,我在晨曦如纱的朦胧中,写下了初稿开始的日脚:1981年冬月。

  那年冬月记下的心迹,这一笔宿债,如今总算还了。岁月虽然沉淀,墨色斑斓如新。我庆幸的是,在采访写作时,有幸见到了她的至亲骨血,她的亲人和后裔;那一番番延至深夜的纵情长谈,超越了一般性的采访,也超越了萍水相逢的礼仪,而可称具有更多亲情意义上的叙旧。就是这种过程,使我在拨开历史的粉尘,在再次面对这位教我终生缅怀的英烈面前,我认定了那种纯粹故事式的虚构,都将是一种最大的不敬和亵渎,于是,我在叙说1907年发生在中国大地上的这个真实的事件,叙说这位先觉者的真实人生时,我不能不以清净之泉,时时冷冽不时在心中卷起的腾腾烈焰,以最虔敬的心,将第一本有关她的历史小说,奉献于她牺牲九十周年的忌辰。

  今天,在她百年纪念到来之日,我以再次的虔诚,完成了十年前的又一个心愿——完成一个以歌剧形式的剧本初稿:《秋瑾》

  今天,在她百年纪念到来之日,我还以再次的虔诚,写下了一首小诗——

  “胸怀尽藏英侠气,傲骨羞为浊世妆。如男铁肩担道义,风云妙手著华章!”

  愿我们都以秋瑾的精神激励自己,为我们亲爱的国家,为一百年前烈士所期望的美好生活,谱写最美的沧海大文章。

  (配图:姚沈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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