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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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15版:钱塘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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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6月22日     收藏 打印 推荐 朗读 评论 更多功能 
激情燃烧的岁月
——记杭州湾大桥建设者
(长篇报告文学节选)

■夏真
  “历史选择了我们,我们正在创造历史,历史不会忘记我们,我们不留历史的遗憾!”

  这一段铿锵有力的话,是杭州湾大桥建设总指挥王勇在决定大桥指挥部从位于宁波市中心的天宁大厦移师慈溪大桥南岸时动员报告中的结束语。我再次听到这段话,是不久前大桥吊装的最后一块3米宽的钢箱梁与大桥浑然一体的时候,副总指挥方夏平用慷慨激昂的语调重述了这段经典话语,暴风雨般的掌声淹没了他的声音。

  震天动地第一桩

  大桥终于要打桩了。

  时间就定在2003年11月14日。

  现在,又一个主人公要出场了,他就是大桥指挥部的副总指挥吕忠达。

  如果说,在这五年中,总指挥王勇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的协调工作上,那末,吕忠达的任务则是运用他的聪明与勇气,扎扎实实地造桥——如何在流沙河一般的海底打桩?如何让钢管桩不会腐蚀以达到100年的寿命?如何搭起承台?如何让混凝土不开裂?如何防台风注意人身安全?如何扼制施工时莫名其妙从海底冒出来的明火?

  ……

  这样的一个角色应该是什么样儿的呢?我的想像中,他应该是高大健壮,说起话来斩钉截铁,起码也要是虎背熊腰,中气十足的豪放派。然而,现实中的他却完全是江南才子的模样。

  但是,你若因此而认为他是一个文弱书生,那就错了。他既懂技术又懂经济,这是他出类拔萃的优势。当一些技术人员只能就事论事从技术层面对问题进行阐述时,他却从经济角度俯视,因此他做出的决定常常显得无懈可击。他很有定力,不多说话,也从不高声说话,但施工单位都很“怕”他——你不服他也不行,他说的话句句都点到你的命脉。

  吕忠达很自信。怎样才能将大桥造起来呢?他语出惊人:“一定要相信自己,一定要靠自己。”

  这是一种理念,一种敢为人先的理念。理念是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的,但理念的确立首先要有不屈不挠的勇气。大桥建设者就是抱着这样的一种勇气开始了这项史无前例的工程。

  现在,让我们还是先回到2003年11月14日。那天大桥正式开工,开始打第一桩。

  为什么挑了这么一个日子打桩?原来,这里还有故事。            

  原定的日子是11月15日。通知发出去了。王勇的心里有点不踏实,15日,究竟能否顺利打好这第一桩呢?

  他与吕忠达商量:我们提前一天先去打桩吧,这样可以万无一失。

  于是,这时间就变成了11月14日。

  下午,吃过饭,趁着平潮的时间,吕忠达坐着交通船先上了中港二航局的“船工桩7号”打桩船。选定的位置是中引桥C28号桥墩所在位置,首选这个位置是因为这里能避开杭州湾上船舶航行较多的通航道,少受干扰。同时这里的水流相对平稳,风浪较小,打起来成功把握大。

  王勇则带着其他的副总指挥坐在汽垫船上。那根长达73米的超长钢管桩已经静静地吊在87米高的桩架上,等待着这一庄严时刻的到来。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发现,海面上有许多渔船,这些渔船都在下锚的四个方向的四个锚点,你无法抛锚。不抛锚你就无法定位无法打桩。

  要保证渔民的安全。

  只好等待。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天渐渐黑下来了,打桩依然无法进行。汽垫船是绝对禁止夜航的,王勇心急如焚呀!在天色抹去最后一点亮色之前,王勇很不情愿地随着汽垫船回到北岸指挥部。吕忠达继续留在打桩船上。

  天色已经全部黑了,海风阵阵让人打着寒颤,海水泛出星星点点的光亮。又过了好久,渔船们终于走了。大家松了一口气,打桩终于可以开始了。

  接受这个打第一桩任务的是中港二航局,该局有着丰富的造桥经验,曾在长江上承建过当时中国第一、世界第四的悬索桥——江阴长江公路大桥,并获得国优工程“鲁班奖”、“詹天佑”奖、世界桥梁建设最高奖——尤金·菲戈奖。2006年被中国桥梁协会评为“十大英雄桥梁团队”,并成为国内施工单位首家获得“全国质量奖”的企业。

  那天,指挥打桩的是二航局局长助理吴维忠,吴维忠是这个项目的经理。那一天他显得又兴奋又紧张。虽然抢了头功,但毕竟从没打过这样的桩。吴维忠心里还是有点发慌,好在他的打桩船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打桩船,光那个柴油锤的造价就值1000多万元,锤击能量可达到42吨/米。海上作业,比拼的就是设备。

  也许是天太黑,也许是第一次操作,大家都有点紧张,包着钢桩的钢箍怎么也解不开了。再仔细一检查,原来这根钢管桩比他们过去打过的桩都要大,连抱桩机都抱不过来了。大家也没经验,还是按老规矩包抄过去。结果,人站在上面,手怎么也够不着那个箍。但情急之中你也无法将抱桩机重新定位,2个工人爬在上面费力地解着,这可不是平时爬树,那座高达87米的桩架活像是比萨斜塔,在黑沉沉的夜里更显得岌岌可危。工人解了一个多小时还是解不开,风这么大,2个人长时间挂在上面下不来,那情景实在太危险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好不容易将钢箍解开了。

  开始打了。然而还没等到你欢呼,刚打了几锤,锤子不会动了,无论你怎么弄,这个锤子都纹丝不动。怎么回事呀?原来是电脑控制系统出了问题。真是好事多磨呀!电脑操作人员赶快想办法排除。

  11月的深秋,海风猎猎,寒气逼人,吴维忠却浑身冒汗了。幸亏今天是试打桩,如果明天当着那么多的领导、来宾发生这样的差错,这玩笑就开大了。

  当打桩声正常地响起来时,吕忠达一看表,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

  终于开工了!真的开工了!

  这一刻,这打锤声就是世界上最动听最感人最美妙的声音呀!

  凛冽的海风中,吕忠达还在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工程的进行,他一丝也不敢松懈。那根超长钢管桩必须是斜着打入海中的,这是因为大桥的设计寿命是100年,作为钢管桩,它的使用寿命就成了重中之重。因此大桥钢管桩从设计、使用和施工都采用了很多先进的新工艺新科技。在中引桥,每个桥墩共要打9根钢管桩,这些钢管桩要斜着打下,然后组成三角的立体几何形,才能牢牢地固定在海中,成为“定海神针”。

  在“鬼区”作业的人

  “我们不下地狱,谁下?”这句悲壮的话,是中港一航局局长说的。他们承担的是公认最为艰难的深海区打桩任务。

  打桩,可以说是造大桥最重要的也是最基础的工作,36公里长的大桥靠什么立于大海?靠桩,整个工程将要在海上打8900根桩。这一个个的桩是它伸向大海的“脚”,这些“脚”还必须定位准确,站得又深又稳。

  但是,打桩是件很辛苦很艰难的工作。

  “来自北方的狼”,这是人们对中港一航局的称呼。这说法很形象,既是说他们来自北方,又赞扬这支队伍的强悍有力。

  第7标是整个大桥工程中施工难度最大的。它在离慈溪最南面的深水区作业,船开过去就得1个小时。在这个作业区,流速最大超过5米/秒,也就是说,它根本就没有平潮期,这头潮没过去,那头潮又涨了;水深则达-10米,潮汐来时,会达到-13至-15米。

  老渔民说起这一带胆战心惊,称之为“鬼区”,渔船远远绕过,停都不敢停。工程队的人开始对此说还有点半信半疑的,没料到,有一次交通船给施工船送给养,靠过去时一下被潮汐吸住了,怎么也动弹不得,吸了好几个小时,开足马力也挣脱不开,连富有经验的老水手也变了脸色。

  最后只好等退潮。

  由于海况恶劣,施工单位必须要有好的一流的设备。一航局正是具备了这个重要条件才中了标。这是个老牌企业,技术力量精,装备强。他们拥有目前国内设备最先进的天威号打桩船,它的起重能力、打桩能力,都是最先进的。还配有4200匹马力的拖轮,1000匹马力的起锚艇,三条2000吨的运装船。它的打桩船能在原地转360度,拖险、抛锚、起航能力都很强。有人笑称:它的桩不是打下去的,而是摁下去的。一个“摁”字,将这个设备的厉害描绘得惟妙惟肖。

  但是,一开始进行得并不顺利,首先是设备没有及时到位。他们的“天威号”为了保证上海的东海大桥建设,总是来来去去,对进度影响很大。

  好不容易设备来了,然而台风也跟着来了。那一年,整整遭遇了7次台风,7次呀!每一次台风来,都得将船拖到安全的地方去,台风走了再拖回来;拖去再拖来,光以200航次算,就花了90万元钱。

  这还不算,更糟糕的是影响了作业时间。台风间隙,人家的工作船拖回来马上能干活了,他们不行,他们海域的水流急呀。平时人家的5吨锚就将海底抓住了,他们要换12吨的大锚才行。现在,人家那边风平浪静了,他们这里台风的余波还在盘来旋去地不肯走。

  紧要关头,一航局康局长赶来为大家鼓劲打气。他将全体员工集中起来开会。

  就是在这轰轰烈烈的动员大会上,局长慷慨激昂地立下了军令状:“我们不下地狱,谁下?”

  ——“知难勇进,舍我其谁;素质争先,顽强拼搏”,在他们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幅作战图,上面画着的一个个小圆圈及长方形,标志着这个标段要完成的任务,已经打下去的钢桩则用红笔用心地勾划出来。大桥的基础,就这样一个圈一个圈地扎扎实实地打了出来。

  打桩,不仅意味着艰苦,更意味着寂寞。

  我曾到海上去看过打桩。海上很冷,因此大家从里到外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到了码头,按照规定,每人穿上金黄色的救生衣,戴上一顶红色的安全帽。全副武装的人群色彩鲜艳,给一向宁静的海面带来非凡的热闹。

  一艘快艇将我送往海力801打桩船。我踩着摇摇晃晃的木板,扶着船员们坚实的臂膀,跳上了这艘世界上最先进的打桩船。沉稳有力的声音打破沉静的海面,长73米,直径1.6米,重65吨的钢管桩正在井然有序地一节节向海上延伸。

  我拿着照相机整条船转悠。一位拿着照相机的高个子紧紧陪护着我,不断提醒我注意脚下磕磕绊绊的东西。还真有好几次,我光顾了看前面,不留心差点摔倒呢,亏了这个大个子一把拉住。这条船很气派,光是船员的房间就有22个,每个房间住2个人,生活条件不错。平时,所有的人就都以船为家了。甲板上躺着巨大的四条柱子,他们称它为“腿”,这是抗风用的。那天的风不大,因此只竖起了2条腿。如果四条腿一起上,可以抗12级大风;在船头舱我看到了那个神奇的卫星定位仪,在一个电脑似的屏幕上,有一个小小的红点正在一跳一跳有规则地移动着,它标志着这条船的位置及正在向海上延伸的钢桩位置。一位大胡子的荷兰专家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它,还有一位在旁边叽哩咕噜说着日语,显然是日本专家了。

  但是你别看着船上设备气派,船上的生活是极其单调的。看不到绿色,看不到人,电视信号时有时无,连手机也不好打,信号时强时弱,船一移动区域也随之改变,有时属于宁波有时属于嘉兴有时属于上海,毫不知晓之间你已经做了冤大头,在付昂贵的漫游费了。每天的工作时间是不固定的,24小时待命,一看潮水小了,立即打桩;一看潮水大了,穿着油腻腻的工作服往床上一躺就睡觉。洗澡当然是奢望,海上哪来那么多的淡水?

  为了赶进度,许多人长期不下船,最长的三个月没下过船。经常不接触地气,人走起路来总是摇摇晃晃的,有的人的头发长了也没功夫去理。过年时,许多家属来了,好几天见不上面,就站在海边痴痴地望着,简直成了望夫石。

  这真是一批无名英雄呀!大桥的基础正是在他们艰辛的付出中夯实,夯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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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江日报 钱塘江 00015 激情燃烧的岁月 ■夏真 2007-6-22 48256F32002924A6482572FA00367073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