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栏的话:
大多数人生活在平常状态中,但普通的生活,同样能透射社会的前进与变化。本周起,我们将推出《样本》栏目,在本周的关注背景中,通过采访特定群体,反映社会中突发的热门话题。年后第一期,我们找上了在鞭炮声里负责清扫工作的环卫工——
烟花的绚烂绽放在空中,所有的碎屑与尘土,却将落在地面,被风扬起、雨水打烂、与泥相和,成为环卫工人一年又一年迎新的开年之“战”。
俞雪芬、娄惠萍、朱亦发、崔玉英和金娟几个,都是杭州市上城区湖滨市容环境卫生管理所的清扫班班长。她(他)们中,工龄最长的有16年,最短的也超过了10年。这些年每一年的春节,她们都是在上班中度过的,从初一到初七,一天也不休息。
春节的长假过完了,初八的开门炮也歇了,当别人忙着上班的时候,俞雪芬她们却感觉松了口气,烟花大“战”终于告一段落了。扫了那么多年的烟花爆竹,她们对此有自己特别的感受。
年卅夜只能不睡觉了
“平时凌晨4点半开始上班,初一这天会提前一小时,凌晨3点半,所有的清扫工都必须到岗了。我今年是2点不到就起床了,从三堡骑自行车赶到延安路龙翔桥。”俞大姐说。
她的有些同事年卅夜就干脆不睡觉了。俞大姐负责的清扫二班50人,除夕这晚上班的却来50多人,“有些是从后勤、行政临时抽调来帮忙的。”
初一凌晨提早上班是所里的老规矩。“按规定,早上七点之前,路面要基本干净。初一凌晨的烟花屑那么多那么厚,不提早点上班根本来不及。”俞大姐说。
不过说到今年春节的清扫,几个班长会心一笑,“全靠老天作美,我们享到了好天气的福。”班长娄惠萍说。杭州的春节,阴雨天气多,一下雨,烟花的黄泥座底就会化成泥浆,雨水与大量的泥浆和纸屑混在一起,又被来往的汽车压得实实的,是非常难于清扫的。据说,碰到那样的情况,一段100多米的路,可以扫断一把簇新的竹扫帚。
对于有一年春节东坡路“红泥花园”一带的清扫工作,几位班长记忆犹新。“那年雨特别大,东坡路那里那时候有很多饭店,所以烟花爆竹也放得格外厉害。我早上到了那里一看,路也没有了,泥浆纸屑堆得差不多到了我的小腿肚。我还特意拿了一把新扫帚,扫了几下,根本拨不动。当时特别急,拼了力气扫,肩膀已经很酸痛了,但是进展还是很慢。早上出门时穿厚棉袄,后来已经脱到单毛衣了。”那年的回忆,在大家的七嘴八舌中,被一点点拼凑起来。“我们向所里求援,环卫所来了四辆洒水车开道,洒水车一边把地上的泥浆打散,一边冲水,我们才可能一点点往前扫。200米的路扫了三个多小时。”金娟说。
最怕“百子炮”
春节,家家户户都喜欢放一串“百子炮”,又热闹又吉利,然而,就是这“百子炮”,却是俞雪芬她们最害怕的。
“‘百子炮’虽然小,但是碎屑特别多特别小,一串炮仗放好,满地红红的纸屑,纸屑很轻,一点点风,就会将它们扬到各处,再要四面八方去扫拢来,就难了。”俞雪芬说。“有时候,刚刚将它们集中拢来,一阵风就把大半个钟头的劳动全费了。心里那个燥啊,只好静静心,重新来过。”
这些清扫班长说,也不知怎么搞的,大家偏偏喜欢放“百子炮”,而且越放越厉害,以前是一百响,现在起步就是一千响,甚至连一万响的都有。“还有那些冲上天的大烟花,好看是好看,可是你想,那么大个烟花散开,那些碎屑散开的范围该有多大啊。”
落在地上的还好,大家最害怕那些落在泥地、绿化带和窨井盖里的烟花碎屑。“现在的树圈,很多是鹅卵石堆的,烟花爆竹的纸屑会掉进缝隙中,必须一块一块石头翻开来拣。有的地方那长钳子还够不着,得爬到铁围栏里面去才行。要想比较彻底地弄干净,差不多要一个星期。”
“门前屑” 无人扫
“有没有人放了烟花爆竹后,会主动将垃圾扫掉?”记者问。“没碰到过。”大家几乎想也没有想。这时候,俞雪芬突然轻声插话说,“今年我碰到了一家,延安路上的工联大厦把面上的红纸屑扫掉了。”
“现在的人有能力花钱买快乐买吉利,爆竹越放越厉害了。这对于我们清扫工来说,压力无疑是越来越大了。过去,初八不放爆竹的,这两年‘开门炮’越来越厉害,今年初八这天,我们还成立了‘别动队’,哪里放得动静特别大,‘别动队’就赶过去清扫,要是不及时扫,不但影响路面保洁,而且风会将垃圾蔓延到别的路面和社区。”
在采访中,回忆起杭州烟花爆竹禁放的那两年,大家忍不住说,“那时候真舒服啊。”不过这几位清扫员没有抱怨过人们放烟花爆竹。他们说,不可能让大家不放烟花爆竹,只是到底怎么放更有利于环境值得探讨。不过,这个问题她们也没想过也想不好,她们说她们能做的只是扫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