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为“革命”一词争论

　　王立（上海公报谈判参与者之一，中国前驻美国芝加哥总领事）

　　上海公报既指出了双方共同点，也毫不掩盖彼此差异和分歧，堪称世界外交史上的创举。为此，在北京，中美双方在讨论公报措辞时，几乎字斟句酌，以期天衣无缝。中方声明中有段话：“国家要独立，民族要解放，人民要革命，已成为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美国人想把“革命”改成“进步”，乔冠华要求中方外交人员“集思广益，想想点子”，争取不作改动。我整理了一份关于“革命”的“尼克松语录”，供乔冠华选用。讨论时，这份“语录”果真起了作用，乔冠华引经据典问基辛格：为什么你们的总统可以多次讲“革命”，中方在自己的单方声明中就不能用这个词？一席话说得基辛格无言以对，只好说“把革命一词放进去吧”。

　　杭州，彻夜不眠的一晚

　　章含之（尼克松访华时中方翻译之一，著名学者章士钊之女）

　　1972年2月26日尼克松离京前，乔冠华与基辛格已就公报达成原则上的一致，也已经毛主席、尼克松本人同意，到杭州时只需对文字略加润色即可。没有料到，就在离京前夕，罗杰斯等美国国务院官员最终见到了公报草案后开始发难，要求作实质性修改。一时情况变得十分紧张，因为访问的时间仅剩两天。当晚在杭州，乔冠华、基辛格彻夜不眠，周总理、尼克松也在各自下榻的宾馆等候他们的谈判代表的消息。凌晨4点，双方终于达成新的一致，北京方面毛泽东主席也批准了新的草案。清晨，当我被派去刘庄接罗杰斯一行去机场时，我见到他们国务院的官员一个个满脸怒气，手里拿着一些文件在大声议论，我估计是尼克松刚刚送给他们的公报最后定稿。见到我进去，他们不再吵嚷，但神情十分不悦地跟我去了机场。

　　2月27日，到达上海锦江南楼(现贵宾楼)后，周总理决定亲自去拜访美国国务卿罗杰斯做做工作，要我陪同他去。来到罗杰斯的套房，他的助手开门见是周总理只带一名翻译来访，十分惊异。从门厅我们见到美国国务院的一帮人已聚集在这里。他们都只穿一件衬衫，见到周总理，他们都不知所措，急急忙忙找领带和西服上装。周总理神态自若，说大家随便，很抱歉未事先打招呼就来了，只是想看望一下罗杰斯国务卿，表示慰问。接着，总理巧妙地对罗杰斯晓喻公报对中美双方的重要性。罗杰斯自然懂得周总理的意思，而且周总理亲自来访也给了他很大面子，因此也就顺水推舟说了些友好的话。美国方面内部在公报上的一场尖锐矛盾和斗争由周恩来出面缓解了，当天下午公报得以顺利宣布。

　　上海，温情虾仁小馄饨

　　夏永芳（参与尼克松访问上海接待工作，现任复旦大学外事管理教学培训中心常务副主任）

　　尼克松总统为期7天的“破冰之旅”，第一个抵达的城市，是上海，最后，又从上海告别中国。1972年2月21日，尼克松总统一行在虹桥机场入境时，停留了约2小时，再飞往北京。为了尼克松总统的到来，上海外事部门准备了3个月之久，对每个环节都作了精心安排。尼克松总统在虹桥机场停留时，要不要吃东西？该吃点什么？一番研究后，我们最后准备了“虾仁小馄饨”，既有中国特色，吃起来也方便。

　　（据《解放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