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中,我经常会因为老汤的各种“称谓”犯迷糊。或许,这正是传统农民向新型农民的转变过程。
该怎么称呼你,农民汤良川 本报记者 余华
赶往四川采访前,我用Google检索“汤良川”的名字,结果在湖北省荆门市东宝区今年的一份政府材料里,发现了这个浙江农民的名字(《今日关注》2006年11月28日报道)。
见面时,我把这事告诉老汤,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低调地“呵呵”了两声。不过看得出,在政府部门各种形式的认可中,老汤得到了财富之外的另一种满足。
在开往四川山区的大巴上,我一直在想,在老汤身上,到底蕴藏着多大的能量,能被他所到过的地方农民和政府所广泛认同?
事实上,在和老汤接触的三天时间里,我自己也开始被这股力量一次次感动。
深秋的山,已经有了寒气。每每走进农民的家里,都有纯朴的村民端来铜盆,热情地为我们生起了炭火取暖,让人心里暖烘烘的。
村民冯开会的家里,至今还保存着一张去年村里张贴过的大公告。冯开会特意把公告搬到院子里,摊在地上给我看。公告上记载了金华村2004年的基本情况,湖州市资助40万元建设村里小学的扶贫款也在里面。冯开会说,过去浙江人用资金帮助他们学文化,现在又有人过来教他们学技术,村里人都会记在心里。
冯开会的爱人罗大姐捧来五六个柿子塞到我的手里,她的手掌,是厚厚的一层黄色的茧,硬邦邦的。“种上黑木耳,明年两个娃子的学费应该会有着落了。”对于未来的生活,罗大姐充满了期待。
秋天的柿子,红得特别艳丽,每个有二两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采访中,我经常会因为老汤的各种“称谓”犯迷糊,因为他的身份似乎总在随着他“作用力”的方向发生变化:对于种植户来说,老汤是一名指导有方的“农业技术员”,“云和师傅”的证书是只有小学文化程度的老汤引以为傲的东西;那些被雇用在基地工作的农民,则习惯称他“汤老板”,每个月他们都会按时到老汤这里领到佣金;因为擅长与政府官员打交道,老汤的名片上又增加了“办事处主任”之类的政府头衔……
或许,这正是传统农民向新型农民的转变过程。
12月19日那天,我又拨通了老汤的手机,他还是习惯性地把电话掐掉后,又给我打过来(这是为了给当地农民省话费养成的习惯)。接通电话,他首先和我说的不是他的基地,而是两天前,他作为列席代表参与了镇里的人代会。
老汤说,培育菌种用的木材,现在他要到别的镇上才能买得到。“这里的种植规模发展的很快啊!镇里的农民都开始学我们种起了黑木耳,木材当然都留着自己用了。”老汤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兴奋,我可以感受到电话那头的西部山区里,正在经历着怎样一场激动人心的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