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民解放军开国上将中,洪学智是一位传奇人物,他工作的领域遍及军事、政治、后勤、装备乃至国民经济领域。他参加了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战斗的脚步,从大别山到川陕,从陕北到冀中、苏北,从黑龙江到海南岛,从鸭绿江到三八线……
他原本只是一位放牛娃,在革命的洪流中不断成长,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上将中惟一的一位曾两次被授予上将军衔的人。1955年他被授予上将军衔,33年后的1988年再次被授予上将军衔,这在世界军事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性格风趣很“抠门”
洪学智将军,细挑个,小平头,身高一米八五,清癯无须,颀然如玉山屹立。
洪学智将军性和蔼,不温不火;胸宽广,能屈能伸。将军说话,常以右手抹下巴,俗言俚语,风趣幽默,尤喜用歇后语。
将军善理财,且抠门。广州解放后某日,洪学智将军至某部检查装备,见某人少一马,问:“马呢?”答:“病死。”问:“马皮呢?”某人支吾曰:“卖了。”洪又问:“卖了多少钱?”答:“卖了50元。”将军曰:“不管多少钱,都要上缴。”某人只得将私藏之50元上缴财务部门。
1984年,洪学智将军应邀访问美国。美军主管后勤的某中将问将军:“阁下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将军对曰:“我是你们航空司令部毕业的。”继曰:“对了,你们还没给我发毕业证书呢!”美中将会意,大笑,曰:“将军真风趣!”
被林彪“诓”去朝鲜
1950年8月上旬,洪学智将军奉叶剑英之命由广州赴北京,向中央军委汇报工作。8月9日至北京。将军下火车后,忽闻“老哥声!(湖南习惯语)”,急回首,见为邓华将军。将军戏问:“你到车站来接我?”不料邓华答曰:“正是,你来得太及时了!”将军由是被邓华“劫持”至林彪家。林彪便餐招待,告之曰:“朝鲜战局紧张,中央军委决定你到东北边防去。”将军一怔,林彪又曰:“吃了饭就走,火车票已买好了。”将军即打电话给叶剑英,由此临危受命,随邓华赴东北,继入朝,先任十三兵团第一副司令员,继任志愿军副司令员兼后方勤务司令部司令员。
洪学智将军曰,事后得知,林彪次日方给当时的代总长聂荣臻写信,大意云,已于电话中与谭政同志商量,他对洪学智去东北无意见,只洪本人同意即行,洪已同意去东北任十三兵团副司令员职,本晚即随邓华去东北开会等。
彭总遇他就“熄火”
彭德怀元帅性火爆,然遇洪学智将军则“熄火”。抗美援朝时期,凡遇难办之事,邓华、解方、杜平等志愿军领导均推洪学智将军出面,与彭总斡旋。
入朝之初,志愿军司令部驻大榆洞,数次遭美军飞机轰炸。为安全起见,将军调一工兵连挖防空洞。某日,彭德怀闻爆破声,不悦,问洪学智将军:“瞎捣鼓什么?”将军嘻嘻曰:“挖防空洞,保证你的安全。”彭总曰:“我的防空,不用你管。”将军曰:“老总,是中央让管的,中央有命令啊!”彭总无言。
又一日,志愿军诸领导决定于防空洞中开作战会,彭总闻之,曰:“你们怕死,你们走,我不怕。我就在这里。”邓华、解方、杜平均不敢吭声,洪学智将军则“嘻嘻”上前,软磨硬缠,连推带拽,将彭总拉入防空洞中。须臾,数架美机飞临,直奔彭总住处扔炸弹。洪学智将军回忆曰,其时,毛泽东之子毛岸英已出,不知何事又回大榆洞,因而蒙难。事后,彭总端坐防空洞内,支颐沉思,镇日无言。
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前某日,六十军前线来电云,部分部队已断炊,请速补给。彭总见之大怒,召洪学智将军问:“你这个洪学智,怎么搞的?”洪学智将军答:“粮食早已送到,可保证一个礼拜。六十军电报有误。”彭总不信,命随从秘书杨凤安连夜去六十军调查。次日,杨凤安于六十军给彭总发电报曰,粮食早已运到,前报有误。彭总闻报后,取一梨递给洪学智将军,曰:“吃梨,吃梨。给你赔个梨(礼)!”
不喜娱乐酒量小
新华社记者郭殿成言,洪学智将军无嗜好,不打牌,不下棋,不跳舞,亦不善喝酒,不喜看戏,惟以工作为爱好。将军任解放军总后勤部部长时,每逢星期六,常对部属曰:“明天是星期天,大家睡个懒觉,9点钟来,加个班,还有几件事要办。”次日8点,将军即到办公室等候,故而部属没有敢8点后到者。
洪学智将军出任总后勤部部长时,以营养学之理论,指导改善部队生活,提出“斤半加四两”伙食标准,即保障每个战士一天能吃上一斤半蔬菜和一两肉、一两禽鱼蛋、一两豆制品、一两动植物油。当是时,“斤半加四两”全军将士无人不晓。
洪学智将军不胜酒,故每逢酒宴,均为好酒者“进攻”对象。后,每遇难应酬之宴席,将军自备一手巾,饮酒时假以手巾擦嘴,将进口之酒复吐出,动作快捷,因之“酒量”大增。
洪学智将军晚年口袋里常装一收录两用机,散步时喜手握两用机听新闻。若想到某事要办,即大声录音,以备忘。
宠辱不惊性刚直
1937年,洪学智参加为四方面军高级将领办的红军抗日军政大学高级班学习,学习期间讨论张国焘祸党的事情,洪学智不同意一些人的极左看法,他说:“张国焘是有功有过,他在鄂豫皖和后来的川康边也还是做了好事的,否则你怎么解释四方面军壮大到八万人的事实?”这件事被人反映了上去。6月,他被诬陷“企图组织逃跑未遂”,被定罪判刑,关进了监狱,后来毛主席为他平反。
1959年,在庐山会议之后的军委扩大会议上,毛泽东亲口交待:“开一个会,让林彪同志主持一下,给邓华提一提意见,有什么说什么,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个会开得很艰难,林彪说:“邓华是高饶集团的余孽,也是彭黄张周军事俱乐部的重要成员。”调子已经定了的情况之下,洪学智站起来了,他说:“我不大同意林总的看法。”这一句话让所有的人,包括邓华在内都惊住了。这次会议结束时,林彪作了一个总结,他说:“我想了很久,半夜睡不着,邓华留在部队里面是个危险的人物。”洪学智给林彪递上条子还是不同意。林彪说:“少数服从多数。”
稍后的批判彭德怀、黄克诚的大会上,洪学智为彭德怀说话,有人会后好心地劝说洪学智:“彭是一方面军的,你是四方面军的,彭是八路军,你是新四军,你在里面掺和什么?你不参与,人家都怀疑你,你一参与,就危险了。你是林总的老部下,和林总对着干,有你什么好处?”洪学智说:“我不管他是什么一方面军还是八路军,我就要把事实说清楚,开会的目的是教育,而不应该整人。”为了这个态度,洪学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被撤去总后勤部部长职务,下放吉林省重工厅等单位工作达17年之久。用洪的话说:“在吉林是鬼都不上门。”
“文革”中,他又被下放金宝屯劳改农场劳动。将军荷锄种菜,扬鞭放牛,点卤做豆腐,年近60仍与年轻人比试扛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