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是基层带兵的。每年夏天，他都要教新兵学游泳。据说，效果不错，连那些“秤砣”都被他训练得能游很多米了。一位家属向我描述过他教游泳的情景：用一根绳子拴住战士的腰，他自己站在泳池边，长长的竹竿牵引着战士往前游……我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可笑的场景。

　　每年的暑假，我去营区探望，总是被告知：我在泳池。一个夏季下来，丈夫变得又黑又瘦，脸上晒脱了皮，形成一圈圈的皮刺，模样很滑稽。他“发明”了“岸上训练法”：一大盆水搁在凳子上，让战士将头浸在盆里，说是练习换气……

　　丈夫对自己的带兵战绩还是很满意的 ，因为一个个“旱鸭子”变成了 “水鸭子”，一只只“秤砣”也变成了“皮艇”。不止一个战士在离队前的餐桌上动情地说：“当初你教我们游泳的时候……”大意是丈夫当初对他们都很严格，甚至还有点凶，有的新兵私下里可能还有情绪。但现在他们都感谢他的这份严格，过去了的都成了美好的回忆。

　　丈夫对战士有足够的耐心，对我，却没有这份待遇了。他给我在部队里办了一张游泳卡，但一次都没教过我。我虽说对多数体育项目不感兴趣，一看球就犯晕，但对电视上的花样滑冰、游泳什么的还是看得很来劲的。

　　多年前看过一部美国大片，片名叫《出水芙蓉》，那些美丽的女子一直鲜活在我的记忆里。她们，可是我的偶像啊！

　　我虽不是搞体育的料，学生时代，跳高从未达标过，跑步从来就徘徊在及格线上。并且，每星期的体育课，我总要编理由当逃兵。但大学时代的游泳课我一向积极的啊！虽然至今尚不会蝶泳蛙泳，甚至连“狗爬”都不会，至少，态度是积极的。

　　为了学游泳，我认真地挑了一件泳衣。可惜，这件泳衣一直躺在抽屉里，无缘到它该去的地方去。

　　如今，女儿都好几岁了，丈夫婚前“以后有机会教你游泳”的诺言始终都没有兑现。假期里，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还有威胁什么的，丈夫总算答应在他训练的时候，让我带上女儿，沾一点光。

　　那天，清晨的阳光照在清澈的池水上，波光粼粼，令人忘记了夏的闷热。很多家属也带着自己的孩子在水里畅游。训练的士兵，则按照教官的指令，做着各种动作 。

　　女儿早就忍不住了，嚷嚷着要下水。但当丈夫把她抱进救生圈里的时候，又恐惧地尖叫起来。丈夫一边哄着她，一边教她游泳姿势。其实，这些动作在家里的地板上，丈夫不知教了多少遍了，我也偷偷地学了多次。但纸上谈兵有什么用？

　　一接触到真正的水，女儿还是慌神了。在水里扑腾了十来分钟后，就不停地喊我，表示要上岸。我原来准备先让女儿玩，然后自己再下水的，看来也不能如愿了。旁边的家属说：“孩子太小了，以后再学吧！”

　　丈夫最后还是将女儿送上了岸，我的游泳梦，自然也泡了汤。为什么教别人和教家人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呢？可怜那件千挑万选的泳衣，还静静地躺在身后的背包里。在泳池边，我只是做了一回观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