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里湖在浙西。
我们是在夜里到的,到了便去湖边散步,不一会儿,耳际渐渐传来缕缕清风。老金说:“这就是峡里风。”对此,我早有所闻,据说这风很特别,其中之一便是兴起时间只在夜间,日落而作,日出而歇。
老金告知我们说:“夏天,风所至处,有暑暑为之消,有蚊蚊为之除,仙霞由之增色。”我们正在疑惑这缕缕之风何以有如此神效时,耳际又传来更大的风声,旋即便呼呼作响,拂过四周。不一会,又是沙沙声起,轻柔、温润、不急不躁。那风虽劲而不烈,虽动而有律。整个人让风一拂,更觉心清气爽。月夜峡里湖因之而更令人留恋,世间岂有这般美妙的山风!
我们三三两两,驾起小舟,很快被融入峡里湖的月色夜景中。我们顺着哗哗流水声望去,一条条水练色如白乳、薄如蝉翼,正吻着月亮幽幽的华泽,自山岩峭壁上缓缓泻落。人在舟中,舟入湖中,湖在月中,月在何处?
第二天一大早,老金匆匆赶到旅馆来,把我们从夜梦中敲醒。他说昨日后半夜下了一场雨,今早湖面会有奇观。
一到湖边,岚气、雾霭不知从何而生。几叶渔舟在湖面上若隐若现,但闻吆喝声,难见渔公人。我们整个人也被这凉丝丝的雾气柔裹了、湿润了。
我们正看得出神,一老者青箬笠,绿蓑衣,带着满脸的喜悦,扛着垂挂了一条鲫鱼的鱼竿,哼着歌儿向我们这边走来。看那老者像是收获者,又好似一个休闲者,尤其是他那发着银光的胡子和透满红光的两颊,我们料想,这“老顽童”该七十有加了吧!鱼竿上那条晶莹亮白近乎透明的大鲫鱼还在一个劲地蹦跳着,我们个个羡慕不已。
我与老人开玩笑说:“老人家可否把这鱼让给我们?”老人哈哈哈地笑开了,他回答道:“峡里湖之绝在山,在风,在水;天生万物,生之必用、用之必生。年轻人,自己体会去吧!”于是哼着曲子下山去了。
同行的水库管理局同志说:老人不只喜欢钓鱼,而且喜欢吃鱼;他吃的鱼一定要从峡里湖中去钓;他天天都要钓,而每钓只求一条,这是他的养生之道。我傻傻地立着,在想,一个人住峡里湖畔久了,喝这里的水时间长了,人是否会像这里的鱼一样也透明了呢?
无疑,峡里湖是天工与人工的杰作,是天人合一的碧玉,她透明、温润,富含亮泽。在峡里湖畔,立有一块“峡口水库碑记”,碑文曰:“惜往日,山枉自高,水空自泣。世事沧桑。一九六六年九月,溪畔风钻机呼啸,山际拌和机轰鸣。建筑工人披星戴月,舍身致力,为千秋大业奠基。一九七三年五月,牛头闯山与百花岩山揽腰紧抱,一座四十六米高大坝巍然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