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理学既要诠释药的机制疗效,也不可避免地会涉及到新药的研制,在李连达主持参与研究的70多种中药新药研制或药理学研究中,冠心II号是他印象最深的。不仅因为冠心II号是他们中医研究院研究了40多年的一只药,而且对该药的研究仍在继续之中。
如今,它已成为一个组方,全国各地根据这个方子不断改进,复方丹参滴丸、丹参注射剂等中成药都是根据这个方子生产的。
可以说,从一开始,李连达就把目光瞄上了中药的剂型改制上,进而涉及到中药的创新发展等深层次的问题。
这缘于他当儿科大夫时目睹的一场流行病。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期,麻疹一度在全国暴发流行。小患者们往往并发腺病毒肺炎,两者合并的死亡率高达30%。在救治过程中,他发现孩子的死亡原因都是由于急性循环衰竭、心力衰竭等原因引起的。虽然一些中药十分有效,但以汤剂的形式往往缓不济急。眼睁睁地望着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孩子却束手无策。
李连达想到,如果能够把这些药做成便于使用的形式,比如像注射剂那样,一针打下去就可以迅速起效,其他症状就完全能够控制,绝大多数孩子就能得救了。
这件事,在李连达今后几十年的科研中影响深远。他认定,中药的发展一定要跟上时代的步伐,符合时代的需要。“唐装再美,穿着它挤公交车就不方便”,同样秦汉时代的中医药研究成果再先进,放在今天,也仍然需要不断改进、为现代人服务。
那么怎么个发展法呢?李连达说现代化不是一个结果,而是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用最通俗的话来讲,就是利用现代科学技术来做中医药的研究。因此眼光不妨放宽一些,生物技术、基因技术、现代工艺都可以为我所用。
曾经有这样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位30岁左右的男青年经人介绍去看中医,医生开了药,嘱他“放四碗水”。男青年对中医药不甚了了,就问“多大的碗”,“就是家里的碗”,“我家里大大小小的碗一大堆,到底多大的碗?多少毫升水?”医生随手比划了一下,“就这么大,差不多就行了”。男青年大为疑惑:“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连个度量的概念也没有,这中医还能信吗?”
对此,李连达说,实际上这就是一个标准化的问题。就像我们自己家里煮饭,很少有人会问放多少多少毫升水,都是凭经验,经验掌握得好就做得好。而德国的主妇,厨房里会配天平量筒,得精准到克。这就涉及到整个思维方式和行为习惯的问题。观念的改变比技术的改变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