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二十届四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制定“十五五”规划的建议，在“加快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增强高质量发展动力”部分中，单列一条“加快完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接着在“促进各类要素资源高效配置”的要求之下，具体提及“建立健全城乡统一的建设用地市场、功能完善的资本市场、流动顺畅的劳动力市场、转化高效的技术市场”。而就在今年9月，国务院专文批复了北京城市副中心等10个地区开展要素市场化配置综合改革试点，我省的杭甬温作为一个整体试点单位也位列其中。

　　综合起来看，选择浙江杭甬温三市全域实施相关综合改革试点，可谓有基础、有条件，有主动、有自觉，有望取得实质性进展，并努力为面上的改革取得先行先试、可借鉴的成果和可复制的经验。

　　一是浙江地处全国最重要的城市群和发展核心区长三角地区，是全国“第一”也是“唯一”的“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而杭甬温是浙江最重要的三大中心城市。二是杭甬温是改革开放的先发地。温州是中国民营经济的萌发地，宁波是第一批开放的城市，杭州作为浙江的省会城市，民营经济和数智经济都极为发达。三是“十五五”的发展，关键还要靠改革开放创新来内生驱动。杭甬温的发展市场化程度较高，营商环境居全国前列，有比较强烈的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主动性和自觉性，这也可以从浙江上报的相关试点《实施方案》中看出。

　　获批这一国家级改革试点，对于三地乃至带动全省推进发展模式的实质性转型意义重大，这将成为浙江“十五五”规划期高质量发展的一个重要引擎。我经常在讲一个彰显规律的“就会论”：在中国的语境下，回望自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启的来路，可以总结出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改革到哪里，发展就会到哪里！中国的一部全面小康发展史，其实就是一部改革开放史！前瞻十九届五中全会肇始的现代化新征程，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到哪里，高质量、可持续的发展也就会到哪里！中国的一部现代化发展史，必将是一部“深层次改革和高水平开放”的奋斗史！

　　“发展出题目，改革做文章”。面对经济运行面临的风险挑战，稳经济乃至赢取新质生产力的加快发展，都需要以深化改革、扩大开放和力推创新来调动经营主体内生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千年功夫在诗外，反弹琵琶是高手”。深化改革开放创新以促进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是杭甬温三市和浙江全省的明智选择。

　　国务院批复的杭甬温相关试点《实施方案》中，包括了科技创新、土地利用、人才流动、数据流通、资本赋能、资源环境、要素协同等多方面、多领域的要素市场化配置综合改革的内容，非常及时、非常解渴；大有深意，大有可为。

　　在要素市场化配置方面，当前杭甬温三地各有特色，也有进展。杭州在数字经济驱动数据要素市场化方面先发先行，宁波在制造和物流领域的要素精准配置方面取得实效，温州在民间资本和金融改革方面更具优势。但就总体而言，还存在要素配置的结构性矛盾，存在跨区域要素流动还不够顺畅的问题，相关的改革措施推行也还需要加力。特别是由于“依法”和“变法”的边界不好把握，对相关改革试点的授权还没有上升到国家层面。但是现在好了，国务院作出了明确授权，三地完全可以“胆子再大一点，步子再快一点”，力求有所突破、有所作为。

　　实施改革试点，首先是要提高站位，抓好机遇。改革开放初期，大政方针的基调是“放开、松绑、搞活”。浙江不等不靠，果断启动市场化改革，民营经济得以大发展。现在强调“依法治国”，企业也要“合规经营”，怎么在“依法合规”和“松绑搞活”之间找到一个最佳平衡点，是当前经济发展需要面对和解决的一大课题。试点给了您一定的“合法改革”“合规变通”的难得机会，那就需要根据“三个有利于”“以人民为中心”和“必须把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作为最大的政治”“必须把坚持高质量发展作为新时代的硬道理”等原则，“坚持问题导向、从实际出发，分类施策推进改革”；“结合当地实际情况和新业态新领域发展需要，因地制宜大胆创新，开展差别化改革探索”。

　　其次是要摸排情况，细化方案。要努力克服“唯书唯上不唯实”、形式主义、官僚主义等对深化改革试点的影响，深入调研，找出症结，总结经验，取长补短，上升为具有地方特色的具体改革试点的目标、任务、路径和做法。切忌从上到下，都四平八稳、蜻蜓点水；“样样通，样样松”；不求真务实，不触及要害，最后还是“年复一年，山河依旧”。

　　最后是要聚精会神、锲而不舍。国务院“批复”里限定的时间是两年。两年的时间看上去有点“仓促”，但“十五五”规划期五年，重要的是要看头年，顶多是再加上一年。如若两年尚无“实质性启动”或“实质性突破”，那又怎么指望“十五五”期末会取得“实质性进展”或“实质性成效”呢？所以要集中精力、实干争先；志在必得、务期必成。这其中，“一把手”的远见和胆略尤为重要。现在的工作千头万绪，但越是这样，越是要抓根本、抓重点。

　　为什么我们对要素市场化配置综合改革如此高看一眼？今年5月间，我曾在《漫谈“要素市场化配置”》一文中，提及一个“要素发展论”，即从要素配置角度来看待的发展。在我来看，发展既是生产要素的集聚和扩散，更是要素配置的优化和高效。没有要素，就没有发展。没有要素的优化配置，就没有发展的高质量和可持续。传统的发展，倚重的是劳动、土地、资本等传统要素的产出。但创新的发展，倚重的是知识、技术、管理、数据等新兴要素的产出。我国现已从粗放外延的高速度发展，转向集约内涵的高质量发展，为此尤其要关注创新型要素及其优化配置对于我国践行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极其重要性和紧迫性。

　　要素是投入生产过程并能带来价值增长和财富积累的资源。有点类似人们对资本的定义——只有那些进入生产过程而最终能够实现价值增值的资金，才能被称为严格意义上的资本。简单再生产只能原地踏步，而扩大再生产才是发展，主要依托“全要素生产率稳步提升”的创新发展才是高质量发展。因此，抓要素市场化配置综合改革就是抓发展，而且是促成内源内生、高质量、可持续的发展。

　　（刘亭，浙商发展研究院副院长，省政府咨询委员会特邀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