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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3版:钱塘江

小论肥肉

  如今的人们,几乎是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土里藏的,可谓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尤其肉类,比起以前更是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但是,只有一样——猪肉,依然是肉类中的主打,这大概是中国人食谱中的偏好。以前人们衡量猪肉优劣的一个重要标准就是肥瘦程度。准确地说,没有“肥膘”的肉,都算不上好肉。那时候人们生活还处于温饱线附近,口头禅是:“肚子没有油水。”在漫长的千年历史中,肥肉一直是人们的心头好,被认为肉中之精华。

  《曹刿论战》中有一段流传很广的对话:“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能吃得起肉的不是权贵,就是富豪。儒家经典之一的《礼记》中有一句话:“冬右腴,夏右鳍。”意思是说冬天鱼肚子那个地方肥肉最多,夏天鱼脊背那个地方肥肉最多,所以冬天要把鱼肚朝向客人,夏天要把鱼背朝向客人,这样才能让客人吃到最肥的肉。由此可见,肥肉在古代是多么受人喜爱,常常用来招待贵客。

  中国人并非一开始就以猪肉为主要肉食的,在唐宋时期,主要的肉食来源是羊,当然人们衡量羊肉优劣的一个很重要的指标还是——“肥不肥”。

  吴越国王钱俶归顺大宋,宋太祖在宫中设宴款待他时,肥羊便是主菜之一。北宋始终未曾收复燕云十六州,不仅没有养马的天然草场,同样也失去了牧羊的地方,所以很少养羊,即使养出的羊也很瘦弱。肥羊就更显得珍贵了,往往需要向游牧民族进口。

  苏轼有一篇《猪肉颂》:“净洗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黄州好猪肉,价贱如泥土。贵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早晨起来打两碗,饱得自家君莫管。”苏轼这篇散文,详细讲解了如何烧煮烹饪猪肉过程和心得。尤其是最后两句,以幽默诙谐的方式,展现了苏轼对生活的乐观态度和自在心境。

  杜甫在《严氏溪放歌行》中也有两句谈到肥肉,诗云“费心姑息是一役,肥肉大酒徒相要”。意思是:为了苟安一时,他们费尽心思,只是用肥肉和大酒来邀请别人,搞好关系。这里的“肥肉”和“大酒”,类似于现如今的“肥鱼大肉”“大鱼大肉”“酒肉朋友”等。

  不过,《韩非子》中也有“夫香美脆味,厚酒肥肉,甘口而疾形”,意思是:美妙香脆的味道,醇酒肥肉,甜适可口但有害身体。同样,《吕氏春秋》也提到“肥肉厚酒,务以相强,命曰烂肠之食”。古人普遍认为大量食用美味佳肴,会增加胃的负担,影响消化,应节制饮食,不要过量,节制饮食对身体有许多好处。

  小时候,父母经常买一种叫“花板油”的白色肥肉,来家放在锅中炼或炸出油来,冷却后成了油脂,便于存放。炒菜的时候从瓶中挖出少许,放入应季的蔬菜中,这样炒出的菜不仅香气四溢,而且带有浓浓的肉味,令人垂涎三尺。有时候即便没有任何蔬菜,直接把油脂放在饭中搅拌一下,也很下饭。

  上学时我们用饭盒蒸饭,经常这样干,吃起来非常香,还省掉了打菜的钱。炸剩下的金黄的“缩水”肥肉叫油渣,单食或与其他菜搭配,也很好吃、很香,如今在金华义乌一带,还是道名菜。油渣沾上白糖,入口甜香酥脆。袁枚在《随园食单》中提道:“油炸能去腻,肥肉油氽,则酥而不腻。”


浙江日报 钱塘江 00003 小论肥肉 2025-02-23 浙江日报2025-02-2300007 2 2025年02月23日 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