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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3版:钱塘江

“村越”出村

  距离农历春节还有一个月,小城嵊州早早沉浸在一股重要节庆才有的闹猛劲里。街头巷尾、村里村外,“村越”是绕不开的话题;互联网上,比赛短视频屡屡出圈,草根明星你方唱罢我登场,好不热闹。

  位于浙江东部的嵊州,素有“越剧之乡”的美称。初来乍到,你也许并不会马上听见越剧选段,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又似乎时时刻刻都弥漫着袅袅越音。

  “村越”[1]是嵊州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由草根戏迷作主角,2023年夏天拉开序幕后,迅速成为一场“全民狂欢”。有人评价,当地百姓搭台唱戏由来已久,“村越”出圈,不过水到渠成;有人欣慰,它让从百姓中来的中国第二大剧种,又回到了百姓中去;还有人把“村越”的火爆,视作乡村振兴、文化自信结出的硕果……

  也许,一万个人眼中有一万种“村越”。可在嵊州人的心中,“村越”不只是一场比赛,更是一段百姓与越剧的情缘,话里话外,最难忘的,还数那一幕幕“村越”出村的故事。

  一 村里的戏台

  学美声出身的姚华江,见过国内外大大小小的舞台,可“村越”还是令他惊喜不已。

  2023年初夏,嵊州市文化馆馆长姚华江接到市里打来的电话:“老姚,今年想搞一出戏,你现在来一趟,帮我们出出主意。”

  干了几十年文化工作,对姚华江而言,导演一台戏是信手拈来的事,可他没有想到,市领导正在酝酿的是一出不一样的戏。

  “搞个比赛,只让本地戏迷参与。”

  “请梅花奖得主做导师怎么样,师带徒,各个战队PK。”

  ……

  推开会议室的门,姚华江愣住了。他脱口而出:“难度太大了。”

  他的坚决,事出有因。2009年起,市文化馆开始筹办“相约越乡”全国越剧票友擂台赛,十多年来,比赛不缺选手、不缺戏迷、不缺观众,可缺的就是本地选手——报名的嵊州人寥寥无几。

  他两手一摊:“戏迷平时自己唱唱可以,但叫他们登台,就不好说了。”

  “那就把戏台子搭到村里去嘛,正好,把他们都引出来。”

  姚华江“拗”不过,将信将疑地接下了首届“村越”总导演的任务。

  2023年6月,距离市里初定的初赛时间不到一个月,姚华江在办公室里苦想几天后,拉上了几个本地同事:“走,村里看看去。”

  村里,农民们住上了小洋楼,用上了现代化的电器,还开上了汽车,生活富足快乐。一天,一阵断断续续的旋律从地里传来。

  一位走在田埂上的老农,一手抱着刚刚收割的蔬菜,一手拿着农具,腰间别着陈旧的收音机,伴着越剧《红楼梦》,他双眼微微闭着,兀自陶醉,完全忽略了在一旁仔细观察着他的姚华江。

  这让姚华江兴奋不已,那阵子,他和同事们天天“泡”在村里,他的顾虑也一点点打消了——闲聊时,有人会不自觉的翻起手掌,配合一个明亮的眼神,哼起熟悉的选段;还有人告诉他,一唱越剧,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更别提那些年饱经沧桑的戏台子,没有装饰、没有音响,甚至没人打理,但时不时会有人“登台唱戏”,热闹一番。

  “这台戏,可以办。”他自言自语。

  2023年7月11日,首届“村越”的报名公告发布在市文化馆的微信公众号上,初赛地点,就选在了5座村里的古戏台,参赛人员只有一条硬性要求:嵊州本地户籍或“新嵊州人”。不一会儿,有同事告诉他:“公众号后台爆了。”

  7月18日,首届“村越”邀请赛在越剧起源地、嵊州市甘霖镇东王村拉开序幕。要说舞美、灯光、音响,比不上姚华江见过的大多数舞台,他来到了后台——

  炎炎夏夜,露天戏台只有几丝晚风拂过。后台,灯光不算明亮,几台电扇“吱嘎”作响,狭小的空间热气难耐。准备上台的草根演员跃跃欲试,练声的练声,化妆的化妆,厚实的戏服更是一层一层往身上套……

  循着一阵热闹的人声,他又来到台下。小广场上,村民们学着选秀节目的阵势,带着横幅、灯牌、荧光棒、口哨挤进观众区,早已顾不上汗流浃背。

  灯光渐起,欢呼声中,参赛选手轮番登场,一家老小、街坊邻居挤在一起喊哑了嗓子;有些选手灵机一动,用方言在台上问“我的亲友团在哪里?”台下便是热浪般的回应;《红楼梦》《五女拜寿》《梁祝》等选段接连响起,台上选手全情投入,台下戏迷打着拍子、沉浸其中……

  后台,有几位村民四处打听导演在哪里,他们拽着姚华江的手:“伢也想参加,是不是侬个里报名啊?”(方言:我们也要参加,是找你报名吗?)

  “村越”开赛的第一年,嵊州人的越剧热情被“点燃”了。报名人数超过了500人,更别提台下那加油鼓劲的街坊邻居、资深戏迷,以及“凑凑热闹”的民间拉拉队。到第二届“村越”闭幕时,线上流量超过了10亿……人们更不会忘记,一位位曾经默默无闻的草根明星,找到了自己的舞台。

  “村越”的火爆,引起了本土越剧明星陈丽君的注意。第二届“村越”期间,她回到家乡的舞台,她说:“有那么多人,一起热爱这门艺术,我觉得特别幸福。”

  决赛导师、梅花奖得主张小君不禁点赞:就是要老百姓登场,越剧才会红红火火嘛。

  二 草根冠军

  初冬的清晨,罗雪洪比平时早了几个小时起床。简单打点理发店后,他一边开门迎客,一边给自己画起了妆,一身黑色的新中式戏服,更是在前一晚便熨好,笔挺地挂在店里。

  不一会儿,熟客们三三两两落座,他们禁不住调侃:“侬今朝又登台哉?”(方言:你今天又登台吗?)

  “是呀,我又要去演贺老六[2]嘞。”

  小店里传出欢快的笑声。自从拿下首届“村越”冠军后,这名“新嵊州人”在街头巷尾名气不小。

  11点刚到,理发店提前半天歇业,他换上了戏服,早早赶往第二届“村越”闭幕式的彩排现场。

  就像这个早晨的温馨,理发师罗雪洪的人生正是被越剧点亮的。

  20多年前,完成初中学业的罗雪洪为了生计,从浙西南山区走出来,一步一个脚印,辗转杭州、广州、上海等地做学徒、学理发。2009年,他定居嵊州,在三江东街,用辛苦攒下的第一笔钱开出了自己的理发店。

  每天开店、闭店,洗头、理发的单调日子里,他被一阵神奇的旋律吸引了。茶余饭后,当地人在街角或者巷子口遛弯,随口唱上几句越剧;夜晚,有些人家的收音机里会传出婉转的选段。起初,他总是不自觉地跟着哼哼;后来,他“较真”了,业余时间跟着资深戏迷逐字逐句学嵊州方言,从田间地头的折子戏开始跟唱,唱着唱着,把自己唱进了越剧的世界。

  罗雪洪从小就喜欢音乐,山村的童年时光,他把家门前的大山当“舞台”,把树木花草当“听众”,对着山谷唱着《牡丹之歌》《军港之夜》,成为小小村庄里家喻户晓的“小明星”。几年外出务工,眼看着自己儿时的梦想渐行渐远,奇妙的命运又为他搭起了一座舞台。

  2013年夏天,一张报名表被递到罗雪洪眼前——“相约越乡”全国越剧票友擂台赛。专程赶来的嵊州越剧艺校退休老师何苗秦顾不上喘口气。

  “就在一个村里的古戏台,去唱几句试试。来的都是业余戏迷。”

  “我去唱什么?”罗雪洪问。

  “你最拿手的贺老六啊,你演得比专业的还要好。”

  就这样,没有彩排、没有戏服,也没有化妆和道具,罗雪洪站在了东王村的戏台上。

  直到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他的眼前不再是儿时练唱的山谷,台下是黑压压的一片人海。明晃晃的灯掠过双眼,他拿着话筒的双手有些发抖,主持人简单介绍之后,他清唱起再熟悉不过的词,一句一句都被扩音器放大,传到了村子的另一头……

  那场比赛,初出茅庐的罗雪洪拿下了第三名的好成绩。从那以后,他连续三年在票友擂台赛上亮相,成为嵊州城内小有名气的草根明星。

  去年夏天,第一届“村越”选拔赛的消息传来,罗雪洪以本土草根明星的身份亮相,他又一次深情演绎朴实憨厚的贺老六。两个多月的比赛,一路“披荆斩棘”,拿下了首届“村越”的冠军。

  年近八旬的甘霖镇首任戏迷协会会长裘铭超,在手机上看完了首届“村越”决赛的直播后,感慨万千。全嵊州,共有9个戏迷协会、100多个戏迷角,成就了老百姓的舞台,大家自编越剧唱词,把平淡的生活唱成了故事,唱出了热爱。

  的确,越剧似有一种魔力,有许许多多的人,从村子、大山、田间,或是任何一个平凡岗位上走出来,走上五光十色的舞台,又走到火热的生活中。无论比赛名次如何,这份热爱,已然成就了一位位草根“冠军”。

  三 “沸腾”的小城

  第一届“村越”落幕后,人们还远远没有尽兴。有给文化馆打电话的,有给微信公众号后台留言的,还有四处托人打听的……接地气的村里戏台,惹得人人都想唱两句。

  戏迷们发现,第二届“村越”报名公告里,原本的个人赛变成了团体赛,全市15个乡镇(街道)都可以组建一支15人的队伍,并由队员们随机组合、自选唱段参赛。

  这一次,小城嵊州“沸腾”了。

  第二届“村越”即将开赛的消息飞进了鹿山街道的家家户户。就像一纸动员令,整个街道8个戏迷角、12个民营剧团的戏迷们按捺不住了。

  “我听说名额要抢的。”

  “报了名还不一定选得上嘞。”

  鹿山街道文化站站长吴铃琳却“烦”上了,40多张报名表,一个队只要15人,这怎么选呢?左右为难之际,街道工作人员模仿第一届“村越”的模式,自导自演,办起了一场内部选拔赛。

  可没想到,报名的群众也学着“村越”演员的模样,化好了妆、租来了戏服,在今年5月31日晚上,登上“家门口”的戏台,过起了一把“明星瘾”。3个小时的激烈角逐后,15名选手脱颖而出,鹿山街道有了自己的代表队。

  队员赵海芳的心里泛起嘀咕。由于工作繁忙,这位迷上越剧半辈子的民营企业家已经三四十年没有登台唱戏。“我有点慌。就怕拖了后腿。”

  虽说都是第一次参加“村越”,可这些普普通通的居民却紧紧拧成一股绳,鼓励赵海芳“千万不要放弃”,就连指导老师、浙江音乐学院戏剧系唱腔老师王一敏也专程给她“开小灶”。

  没日没夜备赛的日子里,吴铃琳着实为这些平凡的人们所感动。

  不少队员白天上班,晚上飞奔到排练场;排练结束后,有人自我加压,回家练、周末练;半决赛前,队员魏喜红母亲生病住院,她几乎就要退出比赛时,几位队员相约到医院探望魏母,鼓励她重回赛场;63岁的史水琴是队长,密集的比赛日程让她累得病倒了,医生叮嘱“必须休息”,可她居然和医生“谈判”,坚持回到了团队;在八强赛中,11岁的梅一可输掉了一分,大家怕孩子自尊心受挫,没想到,小朋友蹦蹦跳跳地说:“没关系啊,团队赢了我就赢了。”

  比赛的日子一天天临近,15支代表队的队员们唱啊唱啊,把自己唱上了“村越”的舞台。

  四 火热的时刻

  盼啊盼,火热的时刻终于又来了。

  2024年10月26日,夜幕还没有降临,嵊州市文化综合大厦剧场内,人声鼎沸。距离第二届“村越”决赛还有几个小时,“村越”的忠实“粉丝”们早早地就入了戏。

  “侬鹿山嗰啊?伢甘霖嗰。”(方言:你是鹿山的吗?我们是甘霖的。)

  “好好好。侬也加油,伢都加油!”(方言:你加油,我们都加油!)

  又是一场属于百姓的“狂欢”。时针滴答,伴随着锣鼓喧天,呼声排山倒海,今夜的“明星”很快便在“千呼万唤”之中亮相了。

  向冠军发起冲击的鹿山街道代表队和甘霖镇代表队,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拿下了最后一场比赛的“入场券”。持续80多天的小组赛、八强赛、四强赛、半决赛,越到后头,队伍实力越相当,比赛的悬念就越大。

  无论如何,能站在决赛舞台上的,都是“村越”中的佼佼者。

  声声欢呼穿过幕布,登台前的最后一刻,鹿山代表队的领队吴铃琳还在为队员们加油鼓劲。“鹿山有戏,‘村越’有我”——这是街道为这次“村越”量身定制的口号,鹿山里里外外,尽人皆知。

  主持人简单报幕之后,甘霖代表队率先登场,队员范邵平唱起他的“拿手好戏”《白蛇传·断桥》,仍是那般深沉隽永、缠绵柔和,一曲唱罢,台下掌声雷动;

  鹿山代表队,用一曲《祥林嫂·千悔恨万悔恨》给予有力“回击”,那婉转回荡、真情流露的表演,跟“快把屋顶掀翻”的掌声、欢呼声形成鲜明对比。

  “第一回合,鹿山获胜。”评委现场打分,主持人还没念完结果,台下鹿山队粉丝的灯牌几乎照亮了全场。

  就这样,剩下4个回合,两支队伍轮番拿出“压箱底”的曲目,一轮轮比、一分分咬,台上台下高潮迭起。

  看似你追我赶的“村越”,却不那么讲究胜负。和讲究赛点的体育比赛不同,“村越”决赛的5个回合,无论输赢是否成定局,双方都要完完整整地唱完所有曲目。唱着唱着,选手也好,戏迷也罢,都能酣畅淋漓地快乐一把。

  赛程过半,甘霖代表队有些落后,但甘霖队领队金阳初仍是全情投入,沉浸在一首首熟悉的经典选段里,在观众区为每位队员的精彩表现尽情鼓掌。

  有人一眼认出了这位草根明星。

  “侬今朝勿上台啊?”(方言:你今天不上台啊?)

  “谁唱不是唱,在哪里唱不是唱?开心呀!”他几乎是“唱”着回答的。

  是啊,这是属于老百姓的戏。台上精彩连连,台下如痴如醉,何尝不精彩?

  “鹿山,鹿山,鹿山是总冠军!”终于,比赛结果出炉。

  但此时,人们已经分不清这是主持人的声音,还是观众们的欢呼。因为,有一种情感,早就超越了输与赢——人们拥抱在一起,他们是鹿山人、甘霖人、嵊州人,是朴实的农民、勤劳的工人,是下班后赶来的打工人、事业有成的企业家,是教师、学生,是老人、孩子,是中年沉稳、少年倜傥……但此时此刻,他们更是“村越人”。

  这,就是“村越”的魅力。一方小小舞台,足以把村与村、人与人、戏与戏紧紧相连。一份共通的热爱,足以跨越千山万水,打动一方水土一方人。

  五 所有人的舞台

  今年夏天,热热闹闹的“村越”走出了嵊州。草根战队PK的阵势,令全国网友热血沸腾;吴侬软语的江浙唱腔,一字一句,都在召唤远方的客人。

  本土比赛结束后不久,“村越”主办方又向全国范围内的“爱越小站”发起邀请,请他们到越剧起源地一较高下。

  收到手机上的邀请函,长沙戏迷李彬几乎尖叫起来。她把函转发到“长沙小百花”的微信群里,团员们请假的请假、年休的年休,当天就组成了一支“湖南长沙爱越小站队”。

  11月下旬,李彬、吴京联、盛景雄、邹沄宵4位来自各行各业的长沙戏迷,坐上了开往嵊州的火车。

  跨越千里,踏上嵊州这片土地时,大家丝毫没有陌生感——越剧小镇,古色古香的建筑群间,各路选手带着妆容、穿着薄衫,旁若无人地练唱或直播;他们也许来自天南海北,一到这里,就像“回家”了一般,一遍一遍练习嵊州方言的发音、咬字。

  而更让他们熟悉的,是手机里刷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村越”舞台。还是那红色的幕布、绚丽的灯光、古色古香的装扮,还有台下那一阵盖过一阵的声浪。

  11月21日晚,《红楼梦·劝黛》的配乐响起,“黛玉”“紫鹃”缓缓登场。

  “好紫鹃,句句话儿含意长……”[3]

  乐曲声声之中,耳朵很“刁”的当地戏迷,一下便能听出唱词的咬字不算地道。可那细腻的台步、娴熟的手势,还有与戏中人不分你我的情感表达,又足以窥见“台下十年功”。

  灯光一点点变暗。“紫鹃”李彬走回后台,舒了长长一口气:“我圆梦咯,我来‘村越’唱戏咯!”她给朋友的语音信息里,声音微微颤抖。

  这的确是一场“圆梦”之旅。邀请赛结束后,长沙小百花的团员们没有急着返程。

  他们专程到王文娟故居“打卡”,有人回想儿时给这位知名演员写信的往事,笑中带着泪花;在东王村香火堂、越剧博物馆,在讲解员边唱边说的引导下,他们沉浸在越剧从嵊州起源,走向黄浦江,走到全国的历史故事里;到了嵊州越剧艺术学校,他们更把每一位梅花奖得主的照片看了又看,还能说出“每朵梅花”的唱腔特点和代表作……

  一路上,他们还结识了来自北京、新疆、山西、河南“爱越小站”的戏迷,这些饱含热情的人们,正是和他们一样,被网上刷屏的“村越”比赛吸引到这座小城来的。

  是啊,几年前,越剧是中国第二大剧种,是抒情唯美的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而现在,越剧是“家门口的演出”,是普通人的心灵歌声。

  这也难怪,在第二届“村越”闭幕后,有人说,不管你唱不唱戏、听不听越剧,也无论你来自哪里,到“村越”来看一看,这是所有人的舞台。

  六 “村越”的种子

  第二届“村越”落幕了,越剧的民间热情,已然积蓄在这座小城的土壤里。阳光雨露,呵护着“村越”的种子破土发芽。

  结束“村越”指导老师的工作后,市文化馆退休文艺工作者舒国光一刻不停,他要把自己从“村越”台前幕后汲取的灵感,写进新的小品里;

  每一天,10岁的嵊州城南小学学生周子涵跟着越剧老师练唱,她的新年愿望,就是到下一届“村越”的舞台上,表演自己的“拿手好戏”《穆桂英挂帅》;

  剡湖街道北郊社区戏迷角负责人裴善星也坐不住了,明知道下一届“村越”还没开始报名,他仍是每天一吃完晚饭,就张罗小区的戏迷们聚一聚、唱一唱。

  热火朝天的场面,让人不禁回想起一段动人的历史——

  20世纪50年代,上海市人民政府相继组织18个越剧团,迁徙到全国各地。许多地方的群众,对江浙方言不甚明白,却对越剧情有独钟,有的地区还自发建立了剧团,越剧的种子就此播撒,年复一年,结出朵朵美丽的花儿。

  四季更迭,岁月流转。如今,“村越”像磁石一般,把全国各地的戏迷、240个“爱越小站”的人们吸引到了嵊州。我们分明看见,越剧在民间聚成了一团火,又散作满天星,她装点在全国各地群众的艺术天空里,熠熠生辉。

  今天,行走在广袤的中国大地上,依旧处处越音不断。她从百年前的东王村起步,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广阔的天地,又走回老百姓的心中。

  百年流芳,越音婉转,一曲“‘村越’出村”,最是动人心。

  [1] 又称“嵊州村越”,为浙江省嵊州市举办的乡村越剧联赛。

  [2] 越剧《祥林嫂》中的角色。

  [3] 越剧《红楼梦·劝黛》唱词。

  本版照片均由嵊州市委宣传部提供


浙江日报 钱塘江 00003 “村越”出村 2024-12-29 27248610 2 2024年12月29日 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