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昌建

　　周新华的小说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为人所知，但由于地域等原因，他一直处于沉潜的状态，直到拿出这部厚重的长篇小说《孤马传》。我以为这对周新华和衢州乃至浙江都是标志性的事件，这既标志着周新华的归来，虽然他从未离开文学现场，更是浙江长篇小说创作的阶段性成果之一，显示了作家成熟的创作力。

　　这是一部弘扬宋韵精神的小说。以前我们讲宋韵，总是讲艺多，讲道少，感觉是以艺术生活为主，是吃喝玩乐的精致生活，这样的理解未免单薄和狭窄了一点。宋韵文化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应该有更丰富更深广的内容。《孤马传》借由一个侦探局中局的故事，塑造了众多血肉丰满的人物，其中以赵鼎为代表的文人士大夫群体，给人印象尤其深刻。小说抓住了赵鼎这个人物的两个精神特征，一是孤，二是归，孤是精神特征，归是心灵归宿；更为重要的是，将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塑造成一个文学人物，这是极有难度的。而其他的主要人物，如小碗是双重间谍，将她与周工叙“在路上”的戏写足写透，极具可读性。

　　这又是一部有浙江辨识度的小说。杭州、衢州、常山等地理和人文环境特征明显，大事不拘，细节不虚，就我读到的有关杭州的篇章，感觉真实可亲。虽是一部历史小说，但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由此让人感受到了作家深厚的历史功底，特别是大局意义上的文化观民族观，把握得很是恰当。书里还涉及少数民族及民族融合的问题，看得出作家花了大量的考证功夫，特别是最后两节，赵鼎的出生地山西闻喜和归宿地浙江常山的相关相连，通过一把泥土的细节，令人感动。某种程度上说，这部小说也是向世人推荐浙江的山水文化，是一次钱塘江源流的溯源。

　　这还是一部文学性和可读性极强的诗性小说。说诗性，有人可能会以为主人公赵鼎是诗人，于是这部小说就是诗性小说，我以为不仅仅如此。这里的诗性主要有两个方面组成，一是展示了常山作为宋诗之河的文化背景，因为这是承唐诗之路而来的，当然也包括了钱塘江诗路文化；二是这部小说中的诗性还包含了字里行间的那种语感，这种语感是作家特有的才情，而且阅读起来很是愉悦，它介于武侠和纯文学之间，恣意挥洒又点到为止。

　　更为重要的是，它是一部具有先锋精神又颇为开放的小说，既展示了农耕山林文化，还有颇为奇妙的海洋文化元素，在现实主义为主调的基础上，还带有浪漫主义和现代主义的气息，不少章节的描写颇为魔幻。最后一节“周某人”的出现，也很有点《红楼梦》“甄士隐”的味道，读来颇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