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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8版:钱塘江

山中小住

  时虽入秋,但城市依然燥热,于是去山中小住。

  小木屋掩映在绿树丛中,透着清新。木质的屋顶和地板让人觉得离自然很近,空气里带着岩土的气息。窗外有一个湖,湖面像新出的野鸭蛋壳那么光滑。初秋的风是凉爽的,偶尔远处有几声清丽的鸟叫,随阳光过滤下来,在林子里回荡,格外悦耳。

  湖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居阳,不知道是谁取的。初次遇见,觉得这名字好有古意。湖边不知名的野花到处是,那些花儿怒放不羁,在秋日的阳光下尽情生长,生命的意蕴在盏形的花瓣上得以完美体现。我想人偶尔做做花是好的,能从容地伸展自己,享受自我内心的悲喜,而不要总忙于奔波,连秋日看看天空的时间都没有。

  在山中,心会变得宁静而柔和。

  无事,不如一边看云,一边喝茶。溪涧旁、山坡上、老树下、茅屋前,凡你能想到的地方都可以喝茶。带上一本心爱的书,可看可不看,我翻一页,风翻一页。

  黄昏时,端着小茶盅,穿过长长的走廊,到另一边的平台上看夕阳,满天霞光,如梦如幻,蔚为壮观。微风习习,色彩绚丽多姿,美不胜收,笑容不知不觉就从嘴角溢出来。

  原来,这样好的黄昏,千百年来一直都在。

  天渐渐黑了,一些鱼儿在水波深处游着……没有人来打扰,我可以于这安静之中听见所有安静的声音。草地上的小花渐次模糊,夜转凉。找一块大石头,披一件外衣,坐上去看星星。

  群山青黛,星星一闪一闪,心旷神怡。

  一夜无梦。

  清晨醒来,开窗就是山野,绿色扑面而来。这是原始山林,极少人工痕迹,左边是一棵高大的松毛榉,上面长满松果;右侧是一棵栗子树,栗子快成熟了,可还没有往下掉;再远处是柿子树,长着一个个青绿的大柿子。正前方是郁郁葱葱的翠竹,像听话的小学生,站立得整整齐齐。紫色和白色的野牵牛,成片开着,随意攀爬,提亮了整个山坡的亮色。还有好看的旋复花,细长的枝梗上面一簇簇金黄的小花,格外精神。再远处,就是丰收的稻浪,一畦畦延展到天边。

  走出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山林的鸟声在召唤我,我迫不及待要到它们中间去,一只小鸟飞过来,掠过我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我惊扰了它的清梦。

  清晨能见度特别好,天边的远山、村庄以及袅袅的炊烟都看得一清二楚。在林间行走,“石泉淙淙若风雨,桂花松子常满地”“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山深不可测,野棠开未落”……这一句句的古诗词,仿佛就在我眼前的树梢上轻捷地跳来跳去。山林的含蓄和包容一切的生命意象,让我感受到大自然敦厚的善意。

  山居的日子,偶尔会下雨,下雨也是好的。

  看雨丝在天上飘来飘去,在树间游走。雨声,滴滴答答敲在小木屋的瓦檐上,心便莫名变柔软。

  窗外有暗香,窗内有人拈花,微笑。

  一种无法言说的美好。

  整个山谷都笼在虚虚实实的雨雾里,平淡的日子便生出许多禅意。

  一直以来,对大自然的美好事物总是心生欢喜,我愿意花时间和它们在一起。

  山中居一日,心就静一日。

  湖上数峰青,烟波渺人迹。


浙江日报 钱塘江 00008 山中小住 2023-09-19 26219883 2 2023年09月19日 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