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海外游子对母亲说——
怀念最美那颗星
讲述者:周梅月,自由撰稿人,“陪读妈妈”,现居美国
整理:记者 何苏鸣
世上做女儿的真正懂得怜惜母亲,大多是在自己做了母亲以后。
记忆中妈妈有一双善解人意的大眼睛,皮肤白皙,脸上总带着微笑。她的短发有点灰白,在左额上方分杠,向后面梳去。前面的刘海几乎都梳到后面,刘海有一点卷曲。妈妈一直是个简朴的人,个子1米55左右,一件衣服会穿一个季节,内衣几乎是补丁加补丁。她沉默寡言,虽然她的声音非常好听。她生前的工作,是在一家医院的财务室做会计。最普通的工作,最普通的装扮,她仍然获得了大家的尊敬。
我出生在文革前夕,14岁以前我们全家住在华东地区长江下游一个庄子,学校教学质量有限。妈妈每天看我的作业,特别是改我的作文。她还每天督促我练习毛笔字,一练就是8年。她担心以后我会下乡插队,如果毛笔字写得好,兴许有机会被挑选做文书之类的工作。高考恢复,我有幸考上全国顶尖大学,妈妈别提多高兴!
妈妈送我去上海火车站,与众多亲人一起。我从车窗看到月台上的妈妈噙着泪花……火车开动,妈妈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竟是我跟妈妈的最后一面。妈妈送走我以后回到老家就高烧不止。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很快夺去她的生命。那年,妈妈48岁,我18岁。
我没有按妈妈说的,去图书馆工作,嫁给同事,过安定的生活。我过的生活正好相反。抱歉,妈妈,以后我退休,会去图书馆做义工,了却您的心愿。
我没有当上作家,像母亲所希望的。这个需要机缘,妈妈,但我会试着去努力。您知道,打小我就不爱参加作文比赛。我想写的,不一定是大家爱读的。可我又不愿哗众取宠,委屈自己写一些自己不喜欢的文字。我尽量吧,妈妈。
小时候妈妈对我说:“都说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现在我明白了:妈妈在天上,是一颗星星,最美最柔的那一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