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中共首位工人党员的足迹——
徐梅坤:理想永不褪色
记者 张丽 何苏鸣
【人物名片】徐梅坤(1893—1997),萧山人,浙江党组织的创始人之一,杭州党组织最早的组织者和领导者,中共三大代表,第三届中央委员会候补委员。他是第一位以工人身份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党员,组织领导了多起工人运动。
一条曲水流觞、绿树成荫的宁静小街,一条不过300米长的寻常巷陌,一段看似平常的红色墙基。我们循着红色的踪迹,终于找到了广州东山区恤孤院路31号,89年前,中共三大会议就在此召开。
“中共三大会址究竟在哪儿,一度是不解之谜,浙江人徐梅坤帮助解开谜底。”广东省委党校教授曾庆榴说,1972年,当时还在中山大学就读历史专业的他也参与了中共三大会址的调查研究,“浙江是出英才的地方啊,徐梅坤出席中共三大有着不寻常的意义,他是中共历史上第一位工人党员,他的故事激励着很多年轻人。”
“三大”召开前,工人运动正值低潮;“三大”召开后,工人运动逐渐转入高潮。在风云际会间,作为工人代表的徐梅坤经历了怎样的传奇?他如何从农村娃成长为工人党员?什么样的价值观引领着他?这是我们寻访过程中一直追寻的问题。
勇往直前的火热青春
在中共三大会址纪念馆,一张会议议程表引起了我们的注意——(1923年6月)14日的会议内容是各区工作报告,其中徐梅坤作《上海地区工作报告》。
“徐梅坤的工人运动经验很丰富,和他一起做报告的人,包括毛泽东、李大钊、谭平山,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中共三大纪念馆工作人员向记者介绍,“别看他是农民出身,但他很好学,曾参与创办过《曲江工潮》,所以有这个能力来作报告。”
《曲江工潮》创刊于1920年12月,是浙江的第一张工人报纸,也是全国最早的工人刊物之一。生于萧山县长山镇富家塔村的徐梅坤便《曲江工潮》的创办者之一。
中共三大纪念馆负责人向记者介绍,为生活所迫,徐梅坤6岁起便在钱塘江边打柴、割草。1906年,13岁的他告别父母,独自离开家乡谋生。从杭州一家装订作坊当杂工做起,逐渐成长为一名熟练的印刷工人。在印刷行业工作,使他有机会接触新文化和先进思想。
“真是应了一句话: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贫穷和苦难,对于一个人的成长来说,真的是一笔财富。”一同寻访的大学生有感而发。
我们仿佛还能想象当时创办《曲江工潮》的火热场景:一位浓眉大眼的青年男子经常出入浙江一师,和师生们探讨刊物内容,其中有的揭露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罪恶与黑暗,有的号召工人组织起来同资本家作斗争,有的宣传学文化,《曲江工潮》一时成为人人争相阅读的刊物,轰动江浙地区。
在《曲江工潮》的影响下,不少工人的反抗意识觉醒。一天,浙江印刷公司总经理周佩芳的亲戚无故殴打一个排字学徒工,并坚持不道歉,徐梅坤号召工人罢工。罢工坚持40多天后宣告失败。
“虽然罢工失败了,但最后的成功不正是由一步步的失败之石铸就的吗?”同行的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市场营销专业的大三学生刘智宇了解这段历史后,颇为感触地说道。
无所畏惧的人生信念
午后,记者正在中共三大纪念馆采访时,一位中学生模样的人走进来,在一面墙前久久驻足,“拥护工人农民的自身利益,是我们一刻不能疏忽的……”她轻声地念着,仿佛要透过这面“宣言墙”,穿越到过去,回到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
“只有来到这里才知道,工人运动竟是如此惊心动魄。”这名中学生叫李岚,爱好历史,尤其是近现代史,“生死存亡的时刻,面对敌人的枪口,共产党人毫不畏惧地勇往直前,他们真的不怕流血牺牲吗?”李岚一时难以理解,一直穿梭于图书馆和纪念馆,找寻答案。
1925年的上海,“五卅运动”开始,一片腥风血雨。当时,徐梅坤因病住进宝隆医院。5月30日中午,文治大学等几个党支部负责人到医院找他,告知老闸捕房门口戒备森严,到处架起机枪、步枪,游行队伍不能向南京路中央前进,以免遇到危险。当时他因喉疾不能言语,就用铅笔写道:“我们的队伍一定要前进……我和你们一起去。”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上海大学学生,徐梅坤和他们一起带领队伍前进。”纪念馆工作人员动情地说,当经过老闸口捕房门口时,敌人终于向赤手空拳的游行队伍开枪,造成10多人牺牲、许多人受伤的惨案。“五卅运动”后,上海各产业工会中的第一个产业总工会——印刷总工会正式成立。
“或许,有着坚定的理想信念,真的能让人无所畏惧。”几天寻访下来,杭州电子科技大学大一学生梁路索不忘和同伴分享自己的感悟。
单纯坚定的梦想之路
九十年前,广州是无数青年志士理想起航的地方;如今,这里依然有很多少年在追寻梦想。
三大旧址对面的欧式洋楼春园,翠绿掩映,“1922”的标识依然在楼顶矗立。正是从这里开始,徐梅坤坚定了引导工人反抗压迫的理想,此后从未改变,不曾动摇。
楼里飘出咖啡香,楼内各色书画悬挂。如今,几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将春园租下来,为一些艺术家的画展提供场所,“不为金钱,不为出名,只是希望让更多人了解艺术、认识艺术、欣赏艺术。”其中一位穿着白色T恤的年轻人说道。
如果说,时代转换,有些东西容易改变,而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褪色的,一定是升腾于少年心中的理想,单纯而坚定,无所畏惧。
“对于徐梅坤,我知道一个小故事。”春园里的年轻人告诉我们,“在领导商务印书馆大罢工时,印书馆总经理王云五秘密派人和徐梅坤‘讲情’,想偷偷塞给他们一些股票。但他们没有被金钱收买,反而在工人群众大会上把这件事揭露出来,更加激起工人的斗争热情。”
“无论在什么年代,总有一些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这个故事让一同寻访的两名大学生很是震撼,他们认真地将此事记录在笔记本上,“一个人如果有纯洁的理想、纯洁的人格,那他成就的事业也必然伟大。我们回去后,一定要跟同学分享徐梅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