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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0版:观天下·聚焦

1200万人挣扎在死亡边缘

东非大饥荒

  正在东非蔓延的大饥荒,引发了全球关注。根据联合国的统计数字,索马里、肯尼亚、埃塞俄比亚、吉布提、苏丹以及乌干达共有将近1200万人口食品短缺。从7月20日以来,索马里南部地区已有超过40万人受到饥饿的影响,死亡人数过万,成为这场饥荒的重灾区。然而,更不幸的是,瑞士一家报纸甚至下了这样的诊断书:“非洲将继续挨饿!”

  广袤的非洲大陆,这么多年来给人留下的是“广种薄收,靠天吃饭”的印象。但实际上,非洲饥荒的背后有着太多复杂的原因。中国非洲问题专家贺文萍说,非洲的饥荒“气候干旱是自然原因,国家治理是人为原因,粮价上涨是国际原因”。实际上,非洲的粮食危机是“天灾”,更是“人祸”,而很多祸根深埋于西方殖民非洲时期。

饥荒蔓延形成难民潮

  时下,东非地区正遭遇60年以来最严重的干旱,出现大范围饥荒,约有1200万人正挣扎在饥饿导致的死亡线上。由于索马里南部已经大面积出现饿死人的现象,大批索国难民纷纷逃往邻国肯尼亚求生。记者在肯尼亚东部边境处的达达布难民营采访时,不少索马里人表示今年粮食严重短缺,只能离开家园。

  英国《卫报》8月11日报道称,战乱加上饥荒让索马里的难民人数已经突破了40万的“历史性关口”。这些难民大多逃往邻国肯尼亚东北部城市达达布的3个难民营地。在这几条逃难求生路上,每天的人流量都超过1400人。目前这3个营地中的人口已达13万,远远超出原定9万人的标准容量,无论是饮用水、厕所以及安保能力都已经无力负担如此庞大的难民人口。

  阿达姆,仅仅是在达达布3个难民接收中心前排队的数以万计饥民中的一个。即使进入接收中心开始办理注册手续,他们也得等至少20天才能成为注册难民。记者了解到,很多襁褓中的孩子在来到达达布的24小时内就不幸夭折。

  成为注册难民,肚子也还是填不饱。短短一个多小时,记者就看到,在等待领取口粮及毛毯、遮雨布等紧急援助物资的难民队伍里,两名年迈的索马里妇女晕倒在地——很可能,是饿晕在地。

  在伊福营区待了8个多月的莱拉·伊萨克拥有注册难民身份,这使她每隔15天便可领取自己和两个孩子的定额口粮,然而食物通常6天就吃得差不多了。“在等待下次援助的日子里,我总担心孩子们熬不过去。”

  莱拉的两个孩子健康状况都不好。记者问她为什么不带孩子去诊所,她说:“根本排不上队,那里的人太多了。”

  联合国负责人道主义事务的副秘书长阿莫斯8月1日在纽约联合国总部说,发生在非洲之角的严重旱灾仍在不断恶化,联合国目前还急需14亿美元以向该地区提供人道主义救援。

战乱冲突是根本原因

  为什么最近几十年非洲国家饥荒不断?1984年埃塞俄比亚大饥荒、1992年索马里饥荒都是当时轰动世界的大新闻。有媒体反思说,非洲以前的饥荒都是由天灾造成,比如干旱、洪水和蝗虫。但后来由于经济的脆弱和政府的软弱,也造成饥荒。殖民地时期同样出现类似灾难,只是规模没有这么大。非洲国家独立以后,军人政权、暴动和内战等导致刚果(金)、安哥拉、利比里亚等以前没有饥荒的国家成为大饥荒多发国。战乱不仅打乱了农业生产和交通运输系统,而且让该地区的军事开支挤占了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基础设施投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埃塞俄比亚和索马里的饥荒都离不开战乱原因。

  联合国难民署驻达达布难民营办事处新闻发言人威廉姆·斯宾德勒告诉记者,冲突是索马里粮食危机的根本原因,只有帮助其恢复和平,才能彻底解决饥荒问题。法国国际关系与战略研究所非洲问题专家菲利普·胡哥认为,要解决索马里的粮食危机,首先要与索马里的反政府武装谈判,以保证粮食通道的安全,但美国一直反对与“基地”组织有关的“伊斯兰青年运动”谈判。不过,据美国《华盛顿邮报》2日报道,为帮助受饥荒影响的索马里灾民,奥巴马政府考虑对部分反恐法律“松绑”。联合国难民署官员告诉记者,索马里反政府武装“伊斯兰青年运动”部分派别甚至向国际救援组织“收税”,否则,不会允许国际救援机构在其控制区域开展救助工作,这严重影响了国际组织对灾民的救助。

  在联合国粮农组织就非洲之角饥荒召开高级别官员会议前夕,联合国粮农组织总干事迪乌夫在接受新华社记者专访时说,国际社会对非洲地区进行紧急援助的同时,必须重视造成饥荒的根源所在。提高水资源利用率、加大对农民的投入是解决非洲之角地区饥荒的长远方案。

  迪乌夫强调,造成饥荒问题的根源必须得到解决。他认为,水资源匮乏导致干旱,从而在非洲之角地区引发严重危机。他举例说,亚洲地区农田灌溉面积所占比例达到38%,而在非洲之角地区这一比例只有1%。

  他说:“在非洲之角地区,八成民众依赖种植庄稼和发展畜牧业为生,我们必须保证农村的灌溉水平获得提升,必须保证他们饲养的动物能够健康生长。”

  迪乌夫认为,需要保证当地民众能够获得种子、化肥、饲料和疫苗等必要的生产资料。“要帮助那些正在遭受饥饿威胁的人,这些都是基本而必须采取的措施。”迪乌夫说。

  此前,粮农组织已于7月25日召开部长级会议,迪乌夫呼吁国际社会迅速提供1.3亿美元的紧急农业援助,其中7000万美元的援助将专门用于解决索马里南部地区的燃眉之急。

国际背景致粮价上涨

  根据联合国粮农组织的统计,非洲之角长期以来是全球粮食安全状况最差的地区之一,区域内超过40%的人口日均营养不足,这一数字在厄立特里亚和索马里高达70%。

  非洲之角包括吉布提、埃塞俄比亚、厄立特里亚、肯尼亚、索马里、苏丹和乌干达7国,总人口近两亿,其中逾7000万人长期生活在极易出现粮食短缺问题的地区。近30年来,非洲之角国家至少每10年就遭遇一次饥荒威胁。

  去年以来,这一地区持续遭遇数十年不遇的大旱,截至今年5月初雨季过半之时,非洲之角国家降水仅为往年正常值的5%至50%不等。

  干旱导致粮食减产,加上全球粮价高涨、区域内部分国家冲突不断、自身经济基础脆弱、外部援助不足等因素,非洲之角的粮食安全状况雪上加霜。世界粮食计划署的统计显示,目前非洲之角地区需要人道主义援助的人口已经达875万,如降水状况依旧没有明显改善,这一数字或将继续上升。

  非洲之角7国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仅为200美元左右,除肯尼亚和乌干达外,其余国家的经济增幅长期落后于人口增幅,而非洲之角国家经济多以农业为主,咖啡、茶叶等主要出口商品高度依赖国际市场价格浮动,这在一定程度上为粮食安全埋下隐忧。

  事实上,即使是在正常降水年份,非洲之角部分国家也不能完全实现粮食自给,其中厄立特里亚、埃塞俄比亚、肯尼亚和索马里的情况最为严重,这些国家妇女及儿童营养不良的状况堪忧。目前非洲之角地区中小型耕作农户以及近2000万畜牧业者是面临粮食短缺状况最严重的人群,同时部分地区干旱已导致70%的牲口死亡。

  干旱还导致非洲之角地区粮价飞涨,截至4月,索马里市场的红高粱零售价较去年同期上涨150%至200%;肯尼亚内罗毕和蒙巴萨5月玉米批发价格同比上涨60%至85%;埃塞俄比亚玉米价格在3月至5月间上涨60%至120%。

  在粮食安全状况每况愈下的同时,非洲之角地区得到的官方发展援助自1990年以来却下降了40%,其中农业领域的援助下降最为明显。在索马里,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的援助资金短缺比例达70%。

  非洲饥荒还有更为复杂的国际背景。

  中国社科院西亚非洲研究所非洲研究室主任贺文萍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很多非洲国家的农业基本“靠天吃饭”,如果今年风调雨顺,收成就好,经济增长率就高一点,第二年如果有自然灾荒,肯定会有饥荒出现。据她介绍,南部非洲和东部非洲发生旱灾的概率高,经常发生饥荒,但今年西部非洲的尼日尔也发生了饥荒。谈到今年非洲之角饥荒,贺文萍认为,气候干旱是自然原因,国家治理是人为原因,粮价上涨是国际原因。另外,贺文萍强调,非洲国家对农业投入不足是普遍现象。亚洲国家对农业的投入占GDP比例的10%以上,而非洲国家多年来都在4%左右的水平。

西方殖民统治埋祸根

  有学者认为,非洲饥荒的“人为因素”是西方自己。非洲本不是片被饥饿所“诅咒”的大陆,但当非洲土地被西方圈走以后,非洲的土地就没能种上非洲人最需要的粮食,而挨饿也成了非洲人不可避免的“宿命”。专家认为,西方的殖民统治导致非洲的生产关系扭曲,比如经济对外依赖严重等。相反,中国在非洲建有农业技术推广中心和示范中心,还在帮一些国家建国家储备粮仓。

  实际上,欧美等西方国家在非洲“圈地”已超过3000万公顷,面积相当于半个法国,占非洲已耕地的15%。仅英国生物燃料公司一家在非洲就拥有超过160万公顷土地。西方在非洲的土地投资主要集中在农业生产资料价格低廉、自然条件较好、基础设施较完善的国家,如肯尼亚等。种植的作物大多为麻风果、蓖麻等经济作物。出产的农产品经简单加工后全部运回欧美,用于制造生物燃料。这种“剪刀差”式的合作模式让西方公司赚得盆满钵满,但非洲国家却只能得到有限的地租和人工报酬,同时还要承担巨大的粮食安全风险和对环境的消耗。比如,麻风果就对环境具有很大毒副作用。

  非洲再次出现大饥荒,也引起了西方的一些反思。澳大利亚外长陆克文前不久去了非洲饥荒灾区,随后在国内媒体撰文说,西方国家必须吸取历史教训,避免非洲的悲剧。他在文章中说,也许很多人会质疑“为什么我们再次看到了非洲的饥荒,这个问题怎么到现在还没解决”,不过,1200多万人受灾,相当于澳大利亚昆士兰和新南威尔士州人口的总和,“看到饿得皮包骨头的小孩,任何人都不会无动于衷”。陆克文还批评“某些富裕发达国家的倦怠”,“一些欧洲国家的捐款甚至少得让人感到很羞耻”。他还回忆说,1984年埃塞俄比亚大饥荒时,国际社会如能反应迅速一点,也许救援效果会更好。

  (据新华社、《世界新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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